齐文白无力地摇了摇头,双眼紧闭,一言不发,那样子无比脆弱。
齐修竹试探着拽了拽他的袖子,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来航远可能是个错误,导致了梅老爷子的猜忌,不如趁早纠正它。”她实在不想蹚这趟混水。
齐文白忽然翻手握住女儿的手,齐修竹吓了一跳,他们父女自相认以来,虽然相处融洽,但是少了中间的二十年,终究是缺失了普通父女间应有的那份亲密、自然。
她下意识地要缩回手,却被齐文白抓住不放:“囡囡,爸爸现在只有你了,我在航远孤立无援,你弟弟还是个孩子,而且一直养在梅家,难免被人教唆、挑拨,长大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知不觉就将航远拱手送人也未可知。”
齐文白语气急促,眼睛红红的,鼻音有些重,“一想到他妈妈留给他的东西很可能付之东流,我就忧虑得不行,她妈
妈为了他,可是付出了生命啊,我必须替她守住航远,到了那一天,好好地交到他手上。”
他妈妈留给他?齐修竹有些疑问,不是梅老爷子留给孙子吗?不过,如果赫煊妈妈还在世,那么梅老爷子百年后,遗产一定是留给唯一的女儿,之后她再留给儿子。这样想倒也能自圆其说。
“你答应爸爸,不要再提离开的事情,你在外面打工爸爸不放心,在航远,大大小小的事情爸爸都能照顾到。你不知道,爸爸每天都能看到你,心里有多开心,你现在是爸爸最亲的亲人。我们父女俩互相扶持,将来爸爸的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齐文白情真意切,不容女儿拒绝。
齐修竹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继续留在航远。
在父亲热烈的注视下,齐修竹点了点头,道:“好的,爸爸,我答应你。”
齐文白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展的,幸福的笑。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欣慰地说:“还是女儿好呀,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有了你,爸爸夫复何求。”
父亲的怜爱令齐修竹心里暖暖的,她感觉自己缺失的那二十年的父爱正在一点点找回,慢慢填补着她心里空缺的那一块。
她幸福地笑了。
生日宴后,齐修竹开始有意识地了解在航远工作的梅家人。
梅庭芳是她一早就认识的,另外,梅逸
远大哥家的大儿子梅国华是采购部的负责人,掌握着航远所有原材料的购买,是个肥缺。
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分别担任出纳、库管、食堂管理员、司机等工作,遍布航远的各个岗位,他们基本上都是从安徽老家出来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都想在这里混口饭吃,也难怪梅家人想在航远占有更大的份额。
梅逸远一方面防着齐文白,这个女婿年纪不算老,相貌好,条件好,再找个老婆生个孩子都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赫煊的利益很可能受到威胁;另一方面他也防着梅家人,他们人多势众,且各有各的小算盘,都想往自己的小家庭里多拿多占,搞不好,赫煊就被他们吃了绝户。
他思来想去,把女婿放在高位,把梅家人放在各个部门,用以制衡双方,哪一方面势弱了,他就支持一下,哪一方面强势了,他就打压一下。
齐修竹的到来,起初并未引起他过多的关注,女孩子嘛,二十年没在身边,能有什么感情?岁数也不小了,随时都能嫁出去,不足为虑。
但是肖勇智的突然出现,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如果这个年轻人来航远主抓生产,齐修竹在技术上把关,那么两家原本平衡的关系就会被破坏,齐文白的力量一下子变得强势起来,不由得他不担心。
正因如此,才出现了生日宴上他敲打齐修竹的一幕,告诫她不要有非分之想,不是你
的东西别伸手。
正如梅逸远担心的那样,齐文白正在极力游说女儿,让肖勇智早些辞了HGG的工作,到航远来。自己负责全面工作,且主抓经营,女儿负责技术,女婿负责生产,再在外面建起一条生产线。
一家三口,就可以掌握航远的天下,尽早把梅家人排除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