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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第1页)

“什么?”穆芊芊被他突如其来的质疑问得心神一颤,一种不美妙的预感直冲上天灵盖。

果然,沈子骞带着笑意的表情几乎在顷刻之间变得冷漠倨傲,他淡漠地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忘了,在你给我的解释里,他还是我们的敌人呢。”

不等穆芊芊反应过来给出合适的回复,他又抢先一步开口道:“可是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感觉到,你对他的态度,根本不是对敌人的态度呢……所以,之前那些豫王手下的暗卫还有端王派来的探子,其实都是骗我的,对吧?”

穆芊芊对他突如其来的针锋相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毕竟从任何一个角度讲,沈子骞的推断一点没有错。

沈子骞似乎对她少见的哑口无言毫不意外,依然带着诡谲的笑意继续道:“起初你们两人从云芜城那次见面开始,就已经串通好了,要在我身边潜伏起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呢?我配合着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也是时候该告诉我一句实言了吧?”

夜色中,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真挚,好像真的是被信任的主人欺瞒伤害到的幼犬,只有穆芊芊知道,越是这样看似无害的神色背后,越是藏着狠厉果决的刀锋。

这样的认知让她不寒而栗,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下来。偏偏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的打斗声愈发激烈,让

她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一个合理的应对之策。

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手比脑子运作得更快,她脸色冷静得出奇,拉住沈子骞的手,从他的袖口抽出那把锋利得削铁如泥的手中剑,一把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沈子骞的阴晴难辨的复杂神情出现了短暂的裂痕,他有些困惑地瞪着穆芊芊,等待她的解释。

然而穆芊芊没有任何解释,她只是麻木地答道:“既然如此,那你杀了我吧。”

忧思、不解、愤怒和急切的情绪拧成根粗糙的绳子,束缚了她的大脑,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也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作借口,来为这一路以来露出的破绽言论开脱,这样的情况下,她引以为傲可以作为武器的言语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铤而走险,反将一军。这一次,如果赢了,她有把握永远不在被质疑背叛,如果输了,不管是墙内逐渐因为体力不支多次中箭,脚步声逐渐沉重的顾琛,还是墙外被彻底起了疑心的男主逼问质疑的她,都会彻底失败。结局会如何?被抹杀,被消灭她不得而知。

而这样的生死一线的关头,她不得不奔赴这场注定无解的赌局。

穆芊芊深吸一口气,对着神色有些愕然,但依然靠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沈子骞重复道:“既然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认为我从始至终对你都只有利用,那来

吧,像你毫不留情的杀掉曾经背叛过沈家的那些人一样,动手杀了我吧。”

沈子骞依旧不动,神色复杂到有些变幻莫测半晌,他低低笑出了声:“骗了我那么多次,还想要一个痛快的了断?姐姐,你总是那么天真。”

穆芊芊没有理会他惯例般的冷嘲热讽,只是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质问道:“你不愿动手,是为什么?是不敢吗?还是问心有愧?”

不给沈子骞回答的机会,她猛然拉住沈子骞的手,就要操纵着那把利剑刺向自己的胸口,然而,她堵对了,刀尖离她的左胸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沈子骞猛然发力,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的力道大得仿佛要震碎穆芊芊的骨骼,但她还是毫不示弱地仰起头直视沈子骞愤怒的脸,冷声道:“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这种玩弄人心的招数,但我想告诉你,这一招对真心对你的人永远屡试不爽,但试的多了,人心也是会冷的。”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那为什么要在闯进皇宫之前告诉我你曾经经理过的事,又为什么要在崖底对我的安危如此重视,为什么要在这一路一来,暗中提醒我小心朝廷的人,护着我一路原理倾云?”她看着沈子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出声,既是在说给沈子骞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在堵,堵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几乎越来越全心全意的真心交付

,舍命相助,能够让这个冷血的近乎六亲不认的孤狼主角有哪怕一丝丝恻隐或者动摇,来填补上相识之初那些迫于无奈的拙劣谎言造就的裂隙。

她在堵他哪怕经历过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背叛,也还能在内心深处保留哪怕只有一线的,对于可以无条件托付后背的同伴的期望。

她在堵这一路来全力挽救和改变的种种,不是空无一物的无用功,赌自己交付过真心,也能得到面前之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真心的交换。

沈子骞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手,力道却不向方才一样伤人,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看戏台上的什么滑稽的丑角。

他面对着让他不愿评价的人或者事,向来喜欢露出这样的表情,对于他认定没有价值的东西,他甚至吝于施舍一个嫌恶的眼神。

穆芊芊的心凉得有些彻底,但最后一丝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执着让她稳住了方才的表情,坚持着说完了方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我的确骗过你,可起初骗你,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太过谨慎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对于身份,我或许有所隐瞒,但自始至终都是想要为你好这一点,我从未欺骗过你,如果你真的从来没有相信过我,那我所做的这一切,乃至于我的存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也罢,我没什么要解释的了,你想怎样处置我,悉听尊便。”

她松开手,被抽出的那把手中剑掉落在

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和院墙之内逐渐偃旗息鼓的打斗声相互应和,显得诡异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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