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枭登时拍案怒道:“你们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到底都是做生意的商贾,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再者说,大靖眼下,有家世的公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敢托大的都死的差不多了。”
邬枭说着,目光轻佻地落在燕熙的幕纱上,接着说:“你家公子算哪门子贵人?眼睛都要高到天上去了。”
“旧权贵没了,新权贵便要起势,自古以来更迭皆是如此。”紫鸢睨着邬枭,款款地说,“本姑娘劝邬老板还是要识好歹。”
两边没交情的商人做生意,一上来少不了互相掂量。紫鸢敢这样朝邬枭甩脸子,也是燕熙的意思,只要燕熙没有喝斥她,她便怎么说都不过分。
此时,最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这当下,河清号越是摆高姿态,邬氏粮行便越拿捏不准河清号的底细,反而更要仔细着处理与河清号的关系。
“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么?”一旁肃立的邬森看连紫鸢一个近侍女婢都能抢话坐在桌旁,随即把刀拍在桌上,大马金万也坐下说,“我族兄诚心而来,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韩语琴这时才像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不紧不慢的出来搭话:“我家主子很少见外人,今日让邬老板进来,已是破例了。咱们有生意就说生意,莫要伤了和气。”
沈潜也顺着说:“前几日你们说要的粮食,我们河清号能筹出来,就是价钱还要商量。”
两边都是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高手,面上能过,便不再纠缠,邬枭说到正事,面色转肃,目光也不乱瞟了,盯住了沈潜说:“我们与钱、白二家做买卖都是那个价钱。”
沈潜与韩语琴对视一眼,因着沈潜掌事久,由他来说妥,韩语琴便对他点头,沈潜道:“那是他们两家的粮食成本小,我们从外地运这么多粮食来,路上也要花不少银子。”
“那是量小了,成本摊不开。”邬枭精明地说,“如果我们还要更多呢?”
沈潜心中“叮”的一声,燕熙一直以来嘱咐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沈潜心中已是兴奋,面上不慌不忙地说:“那要看你们能要到多大的量,太少了,我们价钱实在是降不下来。”
邬枭仰面得意地说:“四十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沈潜与韩语琴不由又交换了一次视线,他们心中皆是为之一振。因为燕熙之前就与他们说过,无论邬氏粮行说出什么量,都要按三倍的量去算。那么,这趟生意就是有一百二十万石的量。
这放在粮行里,就是天量了。
如果他们拿下这笔交易,就可以用商路的手段,控制漠狄的军情。
燕熙在这时候开口:“四十万石粮食数目太大了,光是调粮和运粮就要许久。我们不敢轻易应下,还要看你们何时要粮?”
他话音淡淡,隔着幕纱似是在瞧人,又似谁都没瞧,只是漫不经心地随便一说。
他一旦开口,便贵气逼人,那声音清悠,是非常典型的美人音色。
邬枭觉得这公子的声音也太好听了,他目光凝在燕熙的幕纱上,像是想要烧破那纱障。他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坏心思,暗声道:“越快越好。”
燕熙不急不徐地说:“我们的陈粮只有二十万石,想要够四十万石,还得等新粮收上来。”
邬枭瞧了一眼随从邬森,才说:“现在离收粮还有两个月,我们等不了这么久。”
燕熙怡然地说:“你们就算要用,也不可能把四十万石粮食一口吃了,我们可以先交二十万石,剩下的二个月后交。”
邬枭暗自计算用度,敛声问:“你们如何保证二个月后能收够粮食?”
燕熙轻笑一声说:“若河清号到时收不上足够的新粮,贵号大可找别的粮商去买。”
这话落在邬枭耳里就是威胁,这么大体量的粮食,除了钱、白二家,旁的粮行莫说敢接生意,便是敢吹嘘说能凑齐粮的人也没有。
自从前些日子钱、白二家突然说粮食出问题后,他们问了许多粮行,这种大生意,也就河清号敢接茬。
邬枭脑中算得飞快,又拿眼去瞧邬森,他见邬森面色深沉,便没先应下燕熙的话,转而问:“你们现有的那二十万石,何时能来?”
“每石一两白银。”燕熙直截了当地说,“这是半月交粮的价钱。因着急运来,人、马和车都是现挪来用的,比寻常要贵。若是时间能宽限到一个月,价钱我们能再让两成。”
每石一两价格,其实在邬枭看来已经很实惠了,叫他暗自兴奋的是只要多等半月,便能再减两成价格。这实在是太划算了,邬枭很难不动心,他蠢蠢欲动地去瞧邬森,见邬森还是沉着面,他便不敢答应,只说:“时间太久了,我要先看到你们的粮食。否则,你若到时给不出粮食,我们这边的人就要饿肚子。”
燕熙气定神闲地说:“我们有五万石粮食就存在岳西郡,可以请邬老板去看,旁的十五万-->>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