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瞬间,他无比绝望地想到了白药和秋心悲的话语。
妖就是这么个东西。
低劣的,贪婪的,毫无理智的。
几乎就是所有最不美好的词语集合在一起,塑造成了这种骨子里燃烧着暴戾的野兽。
在他过往的人生中,甚至哪怕现在,曲泠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天地将他塑造成这样,给予了他这样的底色,又赋予了他不熄的生机,让他灼灼生长。
但是他遇见了叶韶。
他真的能够拥有这样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吗?
他无法否认,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想咬碎她的脖颈,让她血管里流淌着的勃勃生机淌入他的腹中,从此和他再也无法分开。
叼住她脖子的片刻,獠牙底下能够感觉到薄薄肌肤下血管的跳动,那是生命存在的证据。
叶韶此刻真真切切存在,存在于他的齿间。
她在颤抖。
叶韶看不见曲泠,但是与此同时,曲泠也看不见叶韶。
他不断在心里猜疑着,叶韶现在是什么表情?
是害怕?还是厌恶?还是他熟悉又最不愿看见的无悲无喜的沉静?
不过没关系。曲泠自暴自弃地想,也许她马上就把他的本命法印给捏碎了。
死在她手上,曲泠不觉得不甘。甚至有种谜一样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死了,叶韶会代替他为青丘报仇。
但是,下一秒,叶韶的手环上了白狐的脖颈。
她的手颤抖着,像随时都会脱力一般,却坚定地靠了上来。
每一个瞬间,她的生机都在流逝。
而她却用最后的力气环住他,用很细微的声音告诉他,我在这里。
曲泠。
我在这里。
——这是比所有法印都要更加牢固的锁链。
“曲泠?”叶韶声音提起来了,她拍拍曲泠的背,“你在哭吗?”
少年的脊背不断战栗着,闻言用力摇头,但是声音里带上了很浓厚的鼻音,“我没有。”
“哈!”叶韶说,“你撒谎!”
一肚子闷气其实在触及曲泠眼底的无措时就消失了个干净。
如果他作为人类,这个行为不应该被原谅。
可是他不是。
在曲泠相处的每一天,叶韶都从未忘记过,曲泠不是人类。
清俊的少年模样只是他美好的皮囊,在那之下,是尖牙利爪的野兽。
他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法去爱一个人类,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用强硬甚至是残忍的方式去克制自己的本能,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的爱意。
“没事的。”叶韶声音很轻,“你要相信我。”
她的吻落在曲泠颊上,温柔又缱绻,“我不会走。”
“来接吻吧。”叶韶说。
曲泠闻言安静地吻她,两人唇齿相依,怒火与委屈在亲密的**中消弭,变成细细的暖流。
吻久了,叶韶就开始喘,把曲泠推开一点点。
曲泠在亲吻与拥抱时总是沉默得出奇,他顺着叶韶的力道撑起一点身子,暗金色眸子注视着脸色潮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