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了这顿饭肯定得吃,就是承长辈的意,也没其他意思,但在这幽静的六座商务车上,胡珂尔不知怎的生出一种心虚感:【哦哦好的,我都可以的,谢谢啦~】
消息才刚发出去,那边就合上电脑,漫过来一道低沉声线:“胡珂尔。”
胡珂尔心里一跳:“啊?”
杜骏年侧眸细致看她:“在闪映一切还适应吗?”
胡珂尔:“挺、挺好的。”
他嗯了声,语气温和:“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组长说,他很专业,知道怎样能最高效地匹配资源。”
胡珂尔咽了下口水:“知道了。”
空气又有点静默,好在这时候司机回来了,拎着一小袋鼓鼓囊囊的药,里面种类很齐全,有跌打损伤膏药、止疼喷剂,还有冰袋。
杜骏年接过,敛眸在里面选了那个冰袋:“先按敷一下。”
胡珂尔:“……哦。”
冰袋被冻得硬邦邦,有个绑带可以调整长度直接系扣在脚踝上,这样就不用一直拿在手上。
胡珂尔正在低头努力研究那个扣法,但谁知越急越扣不上,还在一筹莫展时,东西被接过,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控制力度适中,耐心地将绑带一圈圈轻绕在她脚踝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肌肤传递而来,然而温热的呼吸却春风般拂过耳畔,胡珂尔才刚平复的心跳好像又开始故态复萌,不受控地重重跳了好几下,像定住似的,心里有些发慌地看着他动作。
杜骏年仔细地帮她系牢绑带,这才抬起眸。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男人只是凝视她须臾,出声:“学校离公司远,太疼的话,这几天可以先不来上班。”
他垂着眼,嗓音听起来分外温柔,胡珂尔愣了下,抠紧手指,声音不知怎么也小了些:“没那么严重,我周末休息一下就好了。”
杜骏年顿了顿:“嗯,你自己决定。”
两人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有个来电。
因为刚才音频一直连着电脑,所以接通后中年男人的声音就直接公放了出来:“骏年,你真的不考虑明天见见小施……”
胡珂尔指尖一顿。
杜骏年很快关了蓝牙,从免提转成听筒模式,所以只放了个开头就没声了。
他举起手机放在耳边,也不知那头都说了什么,只是简扼应了几声作为回答,没提供什么信息量,听着似乎是在婉拒:“谢谢王叔的好意。”
两人寒暄了片刻,车子驶入学校附近的马路,差不多要到了的时候,杜骏年终于挂了电话。
车厢里有一阵安静,胡珂尔一边心无旁骛抠自己袖子上一截碍眼的毛毛团,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谁是小施啊?”
她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唇线微微抻平,细细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扑簌了两下。
杜骏年低敛着眼看她,好一会儿才说:“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说是相亲,其实就是家里长辈看他一直独身,自作主张热情给他介绍他们熟悉且中意的后辈,以杜骏年如今的身价,完全可以不予理睬,但到底是念着旧情,很早之前见过一次,后来都没再答应。
胡珂尔:“那、你要去吗?”
杜骏年说:“已经回绝了。”
虽然落实了刚才的预期,但心里还是蓦地痒起来,胡珂尔平静哦了声,少顷稍微抬起头,得寸进尺地扬声问:“为什么回绝啊?”
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杜骏年垂着眸又看了片刻,轻笑了声:“你说呢?”
“啊?”没想到他会反问,胡珂尔心里咯噔一跳,又蓦地急促起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慌张地咽了口口水,眼神疯狂乱晃,格外诚恳道,“我、我不好说吧?”
话音没落,那道含着笑意的气息声顷刻间更加低沉,似不明的浪潮般砸在她耳边:“我也不好交代,怎么又找回了之前那个爱亲腹肌的女朋友。”
胡珂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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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京大门口时,胡珂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现场,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火速冲进校园。
幸亏第二天是个周日,不用待在闪映办公室——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而可能是祸不单行,胡珂尔一早起床就得知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她那亲爱的老爸老妈,组队去西北勘探,打算在那边过年,除夕就不回槐安了。
她是通过视频电话知道这个消息的,屏幕里两人衣着简约,虽然看起来表情有些疲惫,饱经攀上爬下风吹雨打的沧桑,但仍然笑得十分开心,拿着手机给她看周围的环境:“萝卜宝,你看这个牦牛奶,香香醇醇可好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