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挂?”
“你先挂。”
“你挂。”
“我不挂。”
宁岁:“你挂了我再挂。”
“……”
这样下去好像可以一直说到明年。
“宁椰子,我怎么听这话哪儿有点不对呢?”两个人都黏糊糊看着对方,谢屹忱蓦地挑眉,难耐又意味不明地压低嗓音,“到底睡不睡?不睡我就现在过来找你了。”
“……”
宁岁终于放下电话,偷偷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中厅里的灯已经关了,桌上东西都收拾干净,擦得光洁一新,她本来想去主卧卫生间,结果经过沙发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宁德彦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呼噜声像海潮一样跌宕起伏,俨然睡熟。
夏芳卉在洗澡,估计刚辅导完宁越写作业,这时还没闲工夫管他。
只有主卧亮着光,宁岁看得心里一动,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刚进几步,就听到芳芳在卫生间里欢快地哼歌,听上去心情很不错。那头没有水声,应该是已经洗完了。
宁岁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妈,我拿个牙刷——”
谁知夏芳卉条件反射地拉过一旁的浴巾,遮住自己:“先别进来!”
然而已然晚了一拍。
明亮的灯光底下,宁岁看到她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那顶棕红色假发,还有凹陷胸口一晃而过的长疤。
宁岁没来得及反应,夏芳卉就手脚麻利地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把内衣和睡衣换好。
宁岁视线呆怔地往旁边移了移,却感觉胸腔中心跳震得发疼,喉头仿佛被扼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妈,你……”
夏芳卉深呼吸,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母女俩隔着一段距离相对,眼神里都像汹涌着千言万语。
宁岁的视野迅速模糊,眼泪决堤似的,忽然怎么也止不住,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难以抑制地哭出声。
夏芳卉疾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好了乖乖,妈妈没事儿。别哭,别哭。”
宁岁眼尾发红,哽咽出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早了,你大一的时候。”夏芳卉低声,“不过不是癌症,只是肿瘤,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恶性,怕扩散转移,医生就建议我手术直接切掉,以绝后患。后来万幸鉴定结果是良性。”
宁岁浑身重重一震,才慢慢想起。
大一有段时间,夏芳卉好像一直很疲惫,管她也管得松了不少,当时问她,她却什么都没说,放假回家以后,就换了个新发型,当时宁岁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有仔细去深想。
现在才知道,那段时间夏芳卉头发几乎掉光,忙中抽空和宁德彦跑了好多趟市人民医院,到处寻医问药,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面貌,半点都没有让宁岁和宁越看出来。
宁岁眼泪流个不停,都快浸透夏芳卉的领口:“——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头顶轻笑着落下一声叹息,嗓音沙哑地说:“傻孩子……”
“……”
“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你让妈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