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藏在书院山脚下的一户人家中,听着盛云锦前来报给她城里的动静。
私宅是不能住的,很容易被查出来,但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出关又太惹人瞩目,于是盛云锦就把她带到这边来了。
盛云锦:“谢家挂起白幡了。”
挂白幡就意味家中死了人,是一种传递要办丧事的讯号。
这回就是不等谢留下葬,也知道他是不行了。
胭脂闻言呆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消化他真的死了这件事。
盛云锦看她这副模样,终于一改之前急迫的姿态,了却一桩复仇心事,连人都恢复了慢斯条理的说话方式。
他按着胭脂的肩,惺惺道:“不要难过,这是他的命数,谢家害你家破人亡,也害我家门不幸,他本就该替他家赎罪。”
不想下一刻,胭脂推开他的手,帕子从嘴角边挪走,一张绮丽娇艳的面容上居然硬生生出现一缕没心没肺的笑意。
就连盛云锦看多了她脸上的笑,也没有此刻显得那么愣怔吃惊。
胭脂正眼回视他,傅了粉抹了淡淡的口脂,眼波潋滟,媚意横生,却令人心中生寒,“我难过什么?既然是正当报仇,那我又有什么不好受的?”
这种薄情,不亚于负心人的狠心,就是心思繁多的盛云锦都忍不住与她稍微保持了距离。
他本来还以为胭脂会下定不了决心将谢留忘却,不想她原来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胭脂将盛云锦方才的小动作纳入眼中,她宛如一条蛇覆身缠绕上去,“云锦,你不要怕我,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岂会像对谢留那般对你。”
“……”盛云锦蹙着眉,身形僵硬片刻,与胭脂交汇的视线中确定她是在说笑,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等镇定下来,他也笑了,“又说什么傻话,我怎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很快,等事情尘埃落定,盛家少夫人的名头还不是落在你头上。”
胭脂疑惑地偏头,“喔?就算我同他人洞过房,你也不嫌弃?”
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南朝风气是不流俗,可是读书人就爱讲这些规矩。
一面要追求男欢女爱,纵情恣意,一面又要斥责女子不守名节,失了贞操。
盛云锦揉着胭脂的肩,儒雅的面庞瞧不出任何异样,“你是为我两家才做出的牺牲,委身于一个将死之人,我要是还嫌弃你,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他说完这句,就毫无防备地被胭脂咬了一口。
盛云锦抽着凉气地将她拉开,摸到了脖子上的牙龈,那是个极为显眼的位置,即便穿着高点的领子都遮不住,“这是作甚?!”
胭脂娇滴滴地回应,“给你加盖些我的痕迹,让旁的人没办法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