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三爷的清朗的俊容上满是关切,澄澈的视线里却不觉带着几分小心打探的意味。
“不知道。”
言武淡漠如烟的眼神里满是深思捉摸的意味,斜鬓入飞的剑眉却也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言三爷知道从儿子嘴里不能就此事问出话来,心想,他到底是不是对自己纳这莲姨娘不满意。
“父亲可知道,莲姨娘和祖母一齐将欢儿告上了公堂?”
好不容易静下的神魄一下又被惊醒,
“什么时候的事儿?”
怎么出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和我身边真是养了一群只会拿钱的废物!
“现下应还在公堂。”
言武说完此话,修指便含着莫名的意味拍了拍言三爷的肩膀,离去的身影更是寒凉。
这一家子没一个让自己省心——阿娘通外遇,成天想着她那死去的孩子和被困在外头的情郎;阿爹脑里成天装着官运亨通梦,实则并无多少谋算和才学,当被利用当了棋子,还傻呵呵地觉着投靠对门。上回的尸骨案件,要不是自个儿从中掺了一脚,八王爷绝对将他这死棋拿出来用。
至于言曦,常耍些见不得人的小技俩,屡屡作败。一心盼着上八王爷的高枝,没曾想沾上了掺入了杀人的阴谋,到现在连个侍妾都没捞着,真是愚蠢至极。
有时言武真想呆在边疆领军打仗,眼不见为净。
“武哥儿等等”
言三爷一阵小跑追上,出现在言武的视野里时,还弯腰喘着气儿,好久都缓不上来。
脑子蠢,身子弱,没有自知之明,有时候摊上这样一个爹,言武也真是想不明白。
“你可知道为何?”
言三爷声音还有些虚,一手搭在言武的肩膀上借助些依靠的力量。
“祖母与人私通,莲姨娘孩子大抵被人要挟,其余的,父亲让手下的人去打听吧。”
言武冷肃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的波澜,内心实则挥起拳头,将眼前的阿爹打清醒。
也难怪,他被人戴了绿帽都不自知有时候蠢有蠢的好处。
尽管言三爷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但被养在言府多年,言武终究还是念他的恩情。
哪怕有一日,他得知真相,将自己扫地出门,自个儿也毫无怨言。
只要不痛下杀手,言武依然会对他尽为人子的责任。
不过这些话,大抵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去理解,就让别人永远记住自己残酷的一面便是。
驻足在原地思考的言三爷,此时却在想着,言二爷是否为侯府的血脉?如若不是,定要他将侯位现下便教出来。
忍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若是屈于一个血统来历不明之人,那可不是个笑话?
言三爷越想越气,俊朗的面容又蓦地浮出笑意。颔首微抬,修指并拢成掌挡在眼前,微黄的日光却带着不尽的愉意流入心里,宛若新生——
脑里甚至浮出言二爷犹如一头丧家之犬被人赶出府中,流离街头,以乞讨之落魄流于街上的惨状。
这一幕,他不知幻想了有多久——
想着屈居于老夫人,低眉顺眼,生母死时,都不敢在其面前流泪的憋屈;想着言大爷,言二爷,从下便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相拥,自个儿只能暗暗躲在房里羡慕;想着言三夫人先前拿着自个儿和言二爷的比较,想着她那句现下三房来的荣耀均是来自武哥儿,与自己毫无关系。
言三爷的心头便难以平静,回忆促使的辛酸狠辣便逐步浮于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