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也好,殷九野也好,从来没有肯定地觉得纪知遥最终会选择他们。
那实在是个愚木脑袋,还是个实心的,敲一下都不带响的。
所以当时殷九野去追纪知遥的时候,是真做好了一旦纪知遥仍要撞南墙,他们就送他上西天的准备。
政变永远是残酷的,容不下过多的慈悲怜悯,也容不下念及旧情不忍下手。
稍有疏忽,满盘皆输。
这也是靖远侯不让温北川去追纪知遥的第二个原因。
温北川也许下得去狠心,但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这样的狠心,而殷九野不但有狠心,也有狠手。
纪知遥仍不知他是真的在死亡的边缘线上疯狂地试探了一回。
而靖远侯让殷九野去追纪知遥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殷九野是太子。
殷九野的枪尖直刺而去,挟裹着磅礴的杀机,点在文宗帝眉心。
温阮给他系在枪尖上的那一段当缨子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浸透,成了真正的红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珠,滴在文宗帝的衣上。
殷九野慢慢地往前探身,慢慢地逼向文宗帝,慢慢地开口。
阴冷带恨,字字噬骨。
“父皇。”
文宗帝大骇!
他往后退去,看着殷九野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而往日的仇恨如同狂风急浪般地涌入了殷九野的心间,他压抑不住满腔的暴戾和狂躁,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文宗帝千
刀万剐。
就在殷九野克制不住杀意,要一枪穿透文宗帝眉骨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枪杆。
“不可!”靖远侯。
殷九野抬眸,眼中腥红,混沌难辨。
“他妈的又来了!”靖远侯骂了声娘,“闺女,你赶紧给我过来!”
温阮抱着猫,踏过一地的血水与雪水交融的地面,也避开了地上的尸骸,走到殷九野跟前,冲他笑了笑,轻轻脆脆地喊了一声:“阿九。”
殷九野用力地闭了下眼睛,被鲜血和杀戮蒙蔽的脑海得了一丝清明。
放下枪,他看了温阮一眼,慢慢地走到了一个角落,默默地坐着。
像个被遗弃的小孩。
最后收拾残局的人是温北川,一如以前,他与纪知遥合力善后。
这场声势浩大的宫变以文宗帝的惨败告终,他成为了阶下囚。
从纪知遥决定同殷九野回京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已经定下。后来的厮杀,不过是为了清理战场,扫清一切死忠于文宗帝的人。
如何将一场宫变的死亡人数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是靖远侯一直在思考的,但这不代表,一场宫变一个人都不死。
总会有人要死,那是必须要流的鲜血。
温阮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很是呛鼻。
她不知道为何阿九会这么反常,但看他的状态也似乎不想与人说话,温阮便只是陪他安静地坐着。
殷九野的内心此刻经历着一场磨难。
那是哑忍了十五年的恨意在今日尽情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