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总是格外的短,窗外天光暗了下来,宫女们纷纷掌灯。
凤仪宫的正厅被盏盏烛光照的明亮,景帝端坐于上座,左右两侧是许皇后和淑妃,皆是一派端正肃然之色。
盛南晴一脸惊魂未定的坐在斜下方,细嫩手腕已经被包扎好。
贤妃和蓝芩跪在地上,贤妃面无表情,视线不知看向哪个角落,蓝芩则是俯身趴着不敢抬头。
厅内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长福公公带着两个太监匆匆回来,“陛下,搜到了。”
看着长福公公奉上前的檀木盒子,景帝只打开瞧了一眼,表情就沉郁下来,啪嗒一声关上盒子。
一旁的许皇后和淑妃没看见,都有些好奇。
“这样恶心的脏东西还是别看的好,省的污了你们的眼。”景帝沉声说着,又吩咐长福公公,“将这东西烧了,烧干净些。”
“是。”长福公公应了声,忙下去处理。
景帝的目光阴森森的落在贤妃身上,“谢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东西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听他称呼她为谢氏,贤妃的身子微微一抖,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机械的抬头看向上座的男人。
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此时此刻却一句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声音道,“不狡辩,我认。”
空气凝固了两分。
盛
南晴一瞬间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凝眸看向地上浮碧色长袄的贤妃,她就这样认了?
这未免认得太干脆了点?!
她原以为她会像其他人那样,或争辩,或痛哭流涕的认错求饶……
但什么都没有。
贤妃只是颓然的跪在地上,略显疲累的脸庞平静,无声的透出一种看淡世事的绝望。
景帝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认得这么干脆,错愕片刻后,压抑着怒气沉沉问道,“蛊是你下的,那么寿康宫的火也是你放的?还有钦天监那边,也是你买通的?”
“是,都是我干的。”贤妃语调平淡而缓慢,就像是在讲一件跟她无关紧要的事,“下蛊,是我暗中串通宫外的南疆奴做的。寿康宫的火是我派人往佛堂丢的火折子,至于钦天监那边,那监正是我父亲门下的学生,我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该投桃报李。”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太后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景帝语气沉痛道。
“为什么?”
贤妃柳眉一挑,眸中带着几分淡漠嘲讽,冷声道,“臣妾为何走到这一步,难道陛下你真的不知道吗?太后待我不薄?哈哈哈哈,是啊,她待我真的不薄……臣妾入王府后的第二日去宫里给她请安,她赏了臣妾一杯掺了绝育药的茶,让臣妾再无怀孕的机会,这份厚待,真是让臣妾感激不尽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
场几位妃嫔的脸色都是又惊又奇,下意识的看向景帝,想要寻求个答案。
只见景帝脸色阴云密布,好半晌才沉沉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并没否认,也就是说这事是真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贤妃唇角扬起一道弯弯的弧度,满是嘲讽。
承祁去世后,她的确是带着目的亲近柳太后,但她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并没想过要害柳太后。
直到那一日——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抄完佛经从寿康宫出来,走到门口才想起手帕落在了里头,再折返回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柳太后和万嬷嬷的对话。
柳太后说,“贤妃挺好的,可惜她是谢渊之女,不然她膝下养着个亲生孩子,有个寄托,也不必日日伴着青灯古佛。”
万嬷嬷安慰道,“过去的事情主子就别想了,这后宫没子嗣的女人多着呢,再说她有主子你庇佑着,陛下不会薄待她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这贤妃的位置就没人动得了。”
柳太后叹息,“唉,虽说如此,但每次看到她那样尽心尽力侍奉我,我心里都很惭愧……若不是当年那碗茶水,她也能像皇后和德妃她们那样有个自己的孩子吧,作孽啊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