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抱琴回了院子,让归筑端水拿棉布进屋中。她坐在圆凳上,让宫女把红木圆桌都擦了一遍,又铺上一张新绵布,才把手上的古琴放上去。
归筑端水上来,放在花梨木面盆架子上,棉布干净柔软。
庄怀菁轻轻沾水,纤白的双手拧净,又拿干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才开始擦拭琴身。
归筑知道她这性子,每次得把好琴都高兴得不得了,便让宫女下去备些桂花糕过来,等她饿了再吃。
琴头刻一个小小的枭字,庄怀菁从前在太子府上看见过这把琴,只隐约觉得好,不敢细看,倒没猜到竟是她想要已久的。
归筑在一旁站着,问道:“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发了帖子出来,说邀您晚上一起出去。”
庄怀菁讶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归筑道:“我们刚出去没多久,她家丫鬟就过来了。”
庄怀菁手微微一顿,刑部尚书家小姐姓苏,名叫落谷,是个开朗性子,在外人面前端得住性子,但在熟人面前总藏不住事,早上才来过一次。
世家小姐中也是有圈子的,她们身份高贵,年纪相仿,又没有不合之处,自然玩得到一起,以前经常邀着一起去外游湖赏花。
苏落谷和陶临风似乎有些认识,走的时候悄声问了一句他在哪儿,她还惊讶了许久,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庄怀菁想了想,便颔首道:“去
说一声,我晚上会出去。”
归筑应是下去。
太子在假山石林中说了几句话,庄怀菁心尖发颤,羞恼不行,还未曾回他,太子便退后离去,他只留下一句话。
“父皇会出席今日盛宴。”
庄怀菁昨天深夜喝了安神药,身子疲惫小半天,但太医为她把了脉,也开过药,出来赏烟花倒不是问题。
她是经了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如果不想落人口舌,就得出来一次。
至于太子说过的话,庄怀菁不敢多想。
他约摸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看出她信了二皇子的话,便对她也有了些不喜。
太子与二皇子不知因何原因交恶许久,庄怀菁一方面觉着自己去得太不巧,听见了二皇子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还不错,因为她得了把好琴。
她重新拿那干棉布擦了擦,又拿轻漆微微补了补。
这把古琴的琴身极好,没有什么损坏之处,太子从前定是极为爱惜的。她心中有些夺人所好的感觉,但又觉这是太子赠的,算不得。
归筑帮她拧帕子,见她认真过头,也说不得她,宫女端着糕点,轻轻掀帘进来。
……
夜幕很快降临,今天一天没太阳,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皇帝遇刺,园林之中的御林军加了许多,今年的晚宴因此换了处地方,在湖心的大画舫上。
往些年都是在大殿中举行,子时正点在大殿前边点烟火,今年换了地方,烟火也搬上了另艘画舫,倒是麻烦了些
。
如果要在这里等,待会宴会结束后,也只能在画舫上走走,哪也去不了,不如从前可以四处走走逛逛。
庄怀菁同贵女们坐在一起,苏家小姐悄悄缠她问了好几遍陶临风。她问了几句,才发觉陶临风曾经去过苏家。
他是太子的人,刑部尚书是正一品官,两者有联系,庄怀菁也猜了个大概。她从前便知太子底下的势力不一般,倒没想到连刑部尚书都是他的人。
庄怀菁心中忽然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惹怒了太子。他既然送了她一把好琴,应当不是在生气吧。
苏家小姐叫了她几声,庄怀菁回过神来,倒没有多说别的,只告诉她陶临风近日有事,或许不在京城。
苏家小姐有些失落,只叹他事务太忙,总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