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也要在这里随时待命,罗董和闻董也都在里面开会,景嫣那边根本没有人能赶过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罗寅气定神闲地坐在会议室听各位股东发言,轮到他的时候也依旧淡定自若,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带着十足的气势回到座位上,和不远处的爸妈对视一眼,勾起嘴角。
亏他之前那么紧张兮兮地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真正讲的时候还是只摘了要点出来,临时在脑子里整理过的内容比他提前写出来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股东的眼神也明明白白地写着“满意”两个大字,看得他简直不能更痛快。
纽约项目的完成就意味着at到目前为止海外项目的最大成功,虽然剪彩还安排在圣诞前,但那段时间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也无可厚非。这可以说是他接手公司以来做过的最最正确的选择,也是at迈向更高国际化的重要步骤,等这块拼图归位,at在业内就是最大的连锁品牌,甚至跟第二名的数据形成了断层。
不错,想想就开心,等下回家了也跟老婆说说,指不定还能讨赏。
只是心一直吊着,因为手机不在自己手里,收不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到公寓,有没有开始倒时差。
应该已经到了吧,从机场回公寓要多久来着?可能她还要先收拾收拾行李,忙忙碌碌打扫个卫生什么的……这事怪他,如果早点让张助理去盯着她的机票预定情况的话,这会儿也不至于让她自己回家,还能提前找个保姆阿姨去打扫卫生。
会议室外的张助理紧张到快抓狂,叫了可靠的人去医院先盯着情况,得到消息之后更是绝望得想直接从落地窗跳下去。
完了,彻底完了。
这要怎么跟头儿说?
惹出这么大的事,那个od的司机没什么问题,就手臂骨折而已,凭什么惨的是坐在后面的景嫣?凭什么?
本来人就贫血,因为小产而流掉的血都差点让她死在手术台上了,这真的公平吗!到底为什么这个世道会变成这样啊!
将近四个小时的会议结束,罗寅带着爸妈出来,三个人还在讨论着刚刚会议上的内容。
张助理浑身冷汗地走上前,也顾不上打断他们的对话是否合适,颤抖着手,两眼通红地把罗寅的手机递过去:“罗总……出事了。”
罗寅是一路飚到医院的。
把车子丢在停车场就飞奔进去,路上还无数次差点撞到医生护士和其他患者。按照张助理提供的信息,直接奔到病房门口,看到依旧在病床边忙碌着的护士,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地走进去。
她还没醒,就这样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戴了输氧管,额头上贴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还能依稀看到血迹,手背上扎着针,连着好几大袋药水。原本就略显瘦弱的身体,躺在这样的病床上,显得整个人羸弱不堪。
护士也注意到愣在病床边的人,给病人准备好所有药物之后,走到他面前:“我是这里的全科护士,也是病人的责任护士,我想跟你谈谈病人的情况,请跟我来。”
罗寅顿顿地跟着满脸严肃的护士走出去,离开前还把里面的窗帘全部拉上,只留了盏暖光灯,顺手关门。
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耳边只剩下机器般阵阵轰鸣,从那些噪音中,他依稀辨认出了几个词:
……od,幻觉,车祸,脑震荡,划伤,流产,失血过多,紧急输血,留院观察……
责任护士简单说完,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去照顾别的病人。
罗寅在病房门口愣了许久,这才慢吞吞地重新回到病房里,反手关门,挪着步子走到病床边坐下,轻轻地趴在她身边,脑袋靠着她的,大手小心抚过她的小脸。
“对不起。”
好像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景嫣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着,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只觉得心绞痛。
如果当时直接叫人去机场接她,或者他不去开股东大会,那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已经说好了要回来好好谈谈孩子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斩断,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宝贝啊,痛吗……
他们说你失血过多,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差点就没了,被推去急救室的时候还在苦苦挣扎着,是想挽留住那个孩子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