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望了我一会儿,就拖着那一身污秽走了出去。
落雪迷离,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远成我眼中一个斑驳的光影。
也是,自从他成了陛下之后,我和他的那段青春岁月,也便成为这细雪中的一个背影,是再也碰不着全貌了。
我收敛自己那阵感春悲秋的情怀,进了宫,何苦再想当时岁月。
他是君王,我是臣妾,早就有了一层打不破的隔阂了。
我低叹了一声,劝诫着自己不要再白日做梦,免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必奢求那么多,眼下我只要能过上爹娘眼中的清闲日子,便已经足够了。
不是么。
八
那日落湖之后,太医便时常来为我诊脉。
世家之女嘛,多有一些体虚之症。
这一场落湖,确实让我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才休养好。
当然,这太医除了给我把脉,还给不动声色地劝了我两句。
说让我不要多烦思,少往湖边走。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去想着自戕。
提及自戕,我倒想起来一茬——
我分明是教人推下水的,何来自戕一说?陛下缘何一样断定我是自戕?
我问春桃,那日有没有旁人在我身侧。
春桃说,「当时就听娘娘惊呼一声,奴婢们赶过去的时候,就见您同陛下一起落水了。陛下说是要救娘娘,才被娘娘一同拉进了水里。」
被我拉进了水里?
那时我确实慌忙拽住了一个人。
依春桃的话来看,那推我下水的应当是陛下了。
锡泽再讨厌我,也不至于将我推下水。
那应当是他误以为我想跳河,才从后面拽住了我。
我思索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不免有些后怕。
我刚进宫不久,陛下就同我一起落水,实为不祥之兆。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过陛下的身影了。
不见更好,省得想起那天我吐他一身,再治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许是我成天往宫门口看的模样,让太医误会了。
今日他替我诊脉的时候,便多嘴提了一句,说是陛下自登基以来,成天忙于政务,后宫妃嫔都鲜少能见他几次。
至于这个鲜少是有多少,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能够下床的第二天,皇帝便来到了朝露殿。
我生怕他又记仇,数落我前些天的狼狈模样。更害怕他再沾染我身上的煞气,吃个饭噎死就不好了。
可罕见的,他竟然一声不吭,只是端着往日的帝王威严,坐下来同我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