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杜然夫将手中盛好的鸡汤第一个,放在了叱卢润坤的面前,婵儿也温柔地抚摸着叱卢润坤的脑袋瓜,嘴里是止不住的赞赏:“那可不,我们家囡囡看起来沉静娴淑,实际上像猴儿一般,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时候那些小孩还穿的尿布子呢。”
“娘!”叱卢润坤啃着手中的鸡腿,往旁边投放一个幽怨的眼神,“您这是夸我还是嘲讽我啊。”
“就是,咱们家姑娘今天一鸣惊人,明天啊,肯定能胜。”杜然夫坐下,又将剩下的一个鸡腿夹到了叱卢润坤的碗里,嘴上的微笑,从进来就没掉下去过。
“我这不是开心嘛。”婵儿端起面前的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囡囡,你要是进了那伏虎营,岂不是爸爸妈妈再见不到你了。”
“是哈。”杜然夫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有些担忧,“囡囡,要不你明天去放个水,今日就当比武切磋了一下,这切磋何日不能切磋!你要是去了,我和你娘都见不着你,想你都看不着你。”
“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们逢年过节是有休沐的。”
“是吗?可这伏虎寨不是只进不能出嘛?”单于浒心中感到一突突。
“是,是只进不能出,但是今儿上头把我们叫去说了,请假是能回来的。”叱卢润坤说着,将脑袋埋到饭碗里,再没有抬起头,这话自然是骗人的,伏虎寨只进不能出是铁律,除非五年期满不再留任,可若是说了真话,他们肯定不会放自己进去了,她抬头心虚地瞥了一眼婵儿和单于浒,他们正在开心地商讨要过年的时候要给女儿做些什么好吃的来犒劳她的辛苦,还有此番出门,要准备些什么,像厚被褥、零食,都是必不可少的。听到这儿,她埋头扒饭,用碗掩饰着自己已经微湿的眼角,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对不起,不得已骗了你们,你们的杜觉宜一定在真实的时空里,承欢膝下,让你们享一辈子的天伦之乐。
“众参赛者注意,最终选拔开始,留在场地内最后的二十人,将会成为伏虎营的士兵,一炷香时间过后,考核开始!”不知道说话的是单于浒身旁的哪位将军,只见他说完,单于浒面前已然点燃了一炷香,众参赛者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此时应该感谢什么,就在这时,一张巨大的牛皮从一旁的围杆上展开,上面是用墨汁撰写的比赛规则。
叱卢润坤和金钰率先跑至牛皮纸的一旁,考核规则如下:“一炷香时间过后,场地内会有邪魔被放出,要想尽办法击退邪魔存活下来,若是感到危及生命,便捏碎手中的珠球,便可到达场地之外,若来不及捏碎珠球,在生死攸关时刻,也会有大巫师救人,直至场地内剩下二十人,考核结束,时间不计。”
“我去,邪魔!”金钰将头偏向叱卢润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这是什么东西,听着好可怕,据说这寨主不是个普通人,这玩意儿不会就是他养的吧?”
叱卢润坤抬头看向了单于浒的方向,带着审视打量的眼神:“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这个人从已出现,她就没有看透过,不输棠溪铭识的算计和冷静,还有着她的感性,重要的是,他的确不是人,她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确难搞,看看从这里能不能搞清楚他的软肋,方便出去后搞黄龙印。
“喂,发什么呆呢,刀子都抱歪了。”金钰小心地揪着刀尖尖给她把大刀扶正,怕割到她的脸。
“没什么,在想这里都是凡人,要怎么搞他的邪魔,这考题属实有看运气的成分了。”
“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欸,要不你现在把珠球捏爆了,咱俩比翼双飞!”
“边儿去。”叱卢润坤扔过一记眼刀,转身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金钰照旧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发挥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让他的小娘子相信,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一炷香时间到!”那将军的声音再次响起,“放,邪魔!”
兽角号的号角声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响彻在场内的每一个角落,四周十扇厚重的铁门徐徐拉开,还未全开,就已经有一团极快的东西从一个铁门内窜了出来。
“小心!”叱卢润坤推了一把金钰的后心,将人赶至前方去,自己长刀一挡,竟被生生逼退了十步,面前的黑色有着肉眼可辨析的人形,身上影影绰绰的衣料随着祟气飞舞,无风自动,脸上却是糊了墨汁,看不清楚,是祟鬼!叱卢润坤心一沉,这是鬼迹的东西,为何会跑到这里,单于浒从何拿到的?
她将刀别过,将那祟鬼的胳膊别至刀尖处,掌心从刀背外推,将那祟鬼击到了一旁,赶紧闪身别处,如今她毫无法力,杀不了祟鬼,可这祟鬼应当是在除人、鬼两界之外的界限那里,鬼界是因为它特殊,人界是因为其余四界的将士们拼命守护才没有溢出的祟鬼,可这单于浒却在这里捉来了整整十只,他如何做到的。
来不及多想,已经有两只祟鬼朝着她的方向跑来,她向人少的地方跑去,试图用躲避的方式让自己多消停一会儿,静观其变,可是跑至一半,一旁的人将她狠狠一撞,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祟鬼的方向倒去,她忙用刀尖点地,用手握着刀杆,旋一圈,借着脚尖踢打祟鬼的力道,往外退了数丈,在她转身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那人回过头轻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以及得逞的笑意,她并未心里头难受,这世道,最怕的不是毫无意识只知道咬人的祟鬼,而是人心,她毫不见外,可是这一撞,也得报复!
她整理好自己,朝着那奔来的祟鬼冲过去,待到与他们差一厘鼻尖相贴时,楼上的大巫师出手了,而她的指尖也抖落下一丝的灰烬,电光火石间,在所有人的惊呼下,那人被提出了场外,宣告淘汰,而叱卢润坤则在场地的角落里,给被提溜出去的那个人,也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
台上,在单于浒背后的阴影处,有一个人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她还是那样,一点儿没变。
叱卢润坤咬着嘴唇,用了个符,虽不明显,可台上的人也不是瞎子,一会儿还是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将刀横置胸口,等着自投罗网的祟鬼,可这等待的期间,她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高手,个个深藏不露,刚才没仔细看,这有人的手中竟然都拿着法器,虽很鸡肋,能看得出是不怎么红火的道观里求来的,可是有总比没有的强,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感觉总算是开了眼界了,原先只知道单于浒不是人,加之阳山也离妖、精两界颇近,故而有微薄法力的道士被允许来此时,大家并不纳罕,可这明显是为了通过拼了啊,再怎么说这也是有点修为的道士,不能保自己长寿吧,也是有本事的,数量少吧,也不是没有,这,这,这么多就不讲道理了哈。
“然夫,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想到给囡囡求一个这个的啊。”婵儿抱着杜然夫的胳膊,眼中有着深深的懊恼,感觉自己这个当妈的颇为不称职。
“这不是太贵了嘛,你看看那几个手里头发光的,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杜然夫搓着自己的手,为女儿感到一阵紧张,这道士云游他们都知道,也都听说,可是这东西也极为讲究机缘,要么有缘,要么有钱,这两样都没有,他确实想搞也搞不来啊。
叱卢润坤看罢,也不装了,往刀上贴了几个符咒,提一下速度和力量,便往金钰的方向行了过去,打算给他那金灿灿的刀子上也加个保障。
又有一人淘汰,加在一起,统共是六人被淘汰了,还剩四个。
“啪啪啪!”三个符咒被粘在剑上,金钰看着惊讶:“哇,这就是你那天画的吗?”
“嗯”叱卢润坤盯着前方,目光戒备。
“再给我多给几个呗,越多越好,没用过,羡慕嘛。”
“怎么着,饿了,当饭吃呢。”叱卢润坤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还多点儿,你怎么不拿去卖!”
“这不是没见过嘛,好奇不是。”
“好奇?”
“嗯”金钰煞有其事地重重点了点头。
“憋着!”撂完这句话,叱卢润坤便扛着刀,将试图扑过来的祟鬼拦住,几番拳脚踢到一旁,她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上沾到的祟气,往日有法力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两只祟鬼,那是几个刀就干掉的事情,也从未觉得这祟鬼如此难缠。
有几个人被淘汰,场上还余二十一个人,场内的人都是紧张戒备的状态,生怕自己便成了那一个与伏虎营失之交臂的,又是几番祟鬼突袭,金钰和叱卢润坤都挡了下来,场上二十人如同面糊一般,都粘在场地上不走了此时,一个人的珠球在抵挡祟鬼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叱卢润坤欲捡起还过去,旁的一个人已经先发制人将那珠球踩碎,在得逞的笑意中,那人愤怒有懊悔地离场,叱卢润坤什么都没说,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退至一旁,等着大巫师清扫战场,没本事保护自己的珠球,也是能力不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急功近利的人,那人做的事不道德,丢珠球的人丢了自己的珠球,也没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想赢就是这样,自己没本事,便别怨他人。她拉住了想要上前抱不平的金钰,偏头不去看那人的只等着单于浒召见获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