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喵裹着毯子缩在警察局的沙发里,吸着某个红白鸳鸯头青年递给她的草莓牛奶。
这个名叫“轰焦冻”的大哥给她点了一份外卖,送过来时有些凉了,薇拉就用地铁老人看手机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徒手加热便当,然后拿着勺子打算一口口喂到她的嘴边。但是说句实在话,她有点吃不下,毕竟被几个大男人死死地盯着,就算她现在是只猫也受不了。
薇拉在听了绿发肌肉男长篇大论不带一个标点符号的解释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被捕并不是因为吃霸王餐后,便跟那生着讨债脸的爆豪“大叔”摁爪和解,并对一直耐心解说的绿谷“大叔”道谢,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开口喊“大叔”,绿谷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千桑,叫哥哥就好……我们真的没有那么老,才二十六岁而已。”某解除了充气形态的绿发青年如此声泪俱下地说道。
……那你们不是长得“穷凶恶极”就是长得“十分着急”啊。薇拉喵心想。
不等他们叙旧,薇拉喵就饿得垂头丧气地捂住了肚子,软哒哒的猫耳都焉了下来。她本来就只吃了一个卷饼,一通运动下来体力消耗得干干净净,饥饿使猫咪暴躁,可是不等薇拉用头撞沙发,她就被人投喂了。
虽然是只猫,但确实没有饲主的猫。薇拉不习惯被人投喂,只能跳到地上化为少女的模样,从鸳鸯眼青年的手中接过了便当。
“你还记得什么吗?”他们这么问道。
薇拉摇摇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都说了,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站在街角,流落街头,孤苦一猫。有好心的小店老板给她赊账了一个卷饼,走出去没几步就被记者逮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见小猫咪吃饭都要赊账,绿谷简直心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也不知道在脑海里脑补了多少字的流浪苦情剧。
薇拉吃着便当,喝着草莓牛奶,垂眸敛眉的模样看着就特别的乖。
她真的没有受什么苦,因为还没来得及受苦,她就被人逮到了。
在薇拉进食的过程中,几名英雄也你一句我一句地把她的过去给交代了。而薇拉这才知道,面前的几名英雄居然都是她的同窗,她原名“瞬光千代”,英雄名“瞬光”,是被称为“启明星时代”的那一批学员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员,但她这颗星辰还未来得及在社会上大放光彩,就已经如流星般陨落天际。她的陨落却吹响了黎明的号角,点亮了将要燃熄的群星,甚至缔造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他们的描述非常详细,但几人也不约而同地隐瞒了久世家族中可怖的见闻,省略掉她死亡的经过,毕竟那些沉痛的过往忘了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一年时光的短暂相处被他们掰碎了一点点地讲述了出来,就连最简单平凡的枝端末节都没有放过。
薇拉安静地听着他们的描述,听着听着甚至都忘记了吃饭,坐在她身旁的鸳鸯眼青年看她半晌没有动静,便又重新拿过了调羹。小猫咪听得入神了也没注意,送到嘴边的饭菜就啊呜一口吞了,嚼得脸颊圆鼓鼓的,只剩下一双猫儿般金灿灿的大眼睛。
“也就是说,我其实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薇拉回了绿谷一个茫然的眼神,“那我现在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呢?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绿谷闻言,有些难过地垂了垂眼,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千酱就是千酱,我们不会认错的。”
绿谷心里不好受,因为他不知道千酱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在电视上看见她的第一眼,绿谷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如果可以,他也想跟故人一起抱头痛哭,哭这些年来的迷茫与痛悔,哭当年的稚嫩与无能,他多想告诉她,他们已经不负众望地成为了出色的英雄,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逼迫她做出牺牲,因为他们都会保护她的。
可是她忘了。
所以他不能哭。
他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那些无处宣泄的情感,没有必要化作她的担负。
绿谷这样想着,忍不住看了神情冷峻的轰焦冻一眼,要说背负的话,他们恐怕都不及这位友人。轰焦冻和瞬光之间的关系毕竟与他们有所不同,十年过去,绿谷也不知道他究竟放下了没有,但想来,应该也是心有遗憾的吧?
绿谷这般想着,不由得扯起一抹笑,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啊对了千酱,你还记得轰君吗?他是你……”
绿谷话音未落,轰焦冻便出声打断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薇拉捧着草莓牛奶,一时也有些茫然,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常识以及身体本能的战斗技巧。除此之外,她没有家人,没有去处,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养活自己。
“先……先当一阵子流浪猫?”薇拉挠了挠头,没发现自己的头顶冒出了两只软绵绵的耳朵,“然后再……找一份工作?”
几名英雄瞬间陷入了沉默。
“那、那个……”绿谷尴尬地挠着头,笑道,“如果千酱不介意的话,不如来我现在工作的事务所吧?我记得千酱原本就是夜眼事务所的实习生。如果你想继续当英雄的话,我也可以帮、帮、帮忙的……”绿谷的声音在周围人的瞪视下越变越小。
“你原本是雄英的助教。”戴着黑色口罩一直沉默不语的心操人使突然出声道,“雄英有教室宿舍,相泽老师会帮你申请的。”
“那种东西早就在死亡记录出来的时候就被抹消了吧!”爆豪不满地道,“直接加入我的事务所不就行了吗?我点头现在就可以办手续了!”
吵吵嚷嚷的争执越演越烈,你说不服我我也说不服你,一群年纪不小的青年说着说着就险些动起手来,一旁满脸冷漠的轰焦冻顶着嘈杂的背景声,从战斗服的腰包里掏出了一枚钥匙,放在了薇拉的手心:“这个给你,是你以前住所的钥匙,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薇拉拿着钥匙,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轰焦冻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塞给她道:“这个是我的备用手机,你先用着,我一会儿带你去办一个新卡。你把我的手机号记录一下。”
薇拉一头雾水地拿着手机,看着轰焦冻划开屏幕输入联系方式,一双猫眼儿不由得瞪得更大了些许。
……手机屏幕上是两人的合照,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面前人的少年模样。
照片上的她看上去非常的病弱,眉眼盈满了淡淡的忧愁,望着镜头也下意识地躲闪,带着几分自卑与怯懦。
但是那毋庸置疑就是薇拉,虽然是薇拉倍感陌生的模样。
镜头里的少年显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还带着三分稚气的眉目里写满了冷意,异色的眼瞳和额上的伤疤显得他的面目有些阴沉,但是他微笑的样子很温柔,温柔得像乌云密布后乍现的一缕天光,将那埋在眼底的恨意淡化了些许。
两人靠得很近,姿态自然而又亲昵,薇拉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照片中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