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抬头望去,粉发少年正安静地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帮个忙吧。”
……
“庙会,我要去逛庙会!”薇拉抱着数珠丸的手臂一顿乱晃,“恒次哥,要去逛庙会!”
数珠丸端庄正坐,唇角挂着悲悯清浅的微笑,任由少女如同猫儿般在自己的手边拨来滚去,各种胡闹。眼看着她快要撞上桌角了,澹泊文雅的佛刀才突然伸出手,把她的毛脑袋抱住,不让她乱动了。
他垂眸,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近乎刻骨的温柔,像撸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浴衣和羽织都在柜子里,会穿吗?”
“会的!”她应了一声,便自己爬起来往房间跑,像个急着吃糖的小孩。
数珠丸知道,她现在大概只有八岁孩童的记忆了,并且已经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就连听觉和视觉都开始弱化了。
八岁的她原来也曾是这般活泼爱闹的孩子,半点都看不出日后温柔擅长隐忍的模样。
数珠丸并不觉得哪里不好,因为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悲伤,便也没有了在英雄世界里小心翼翼的谦卑模样。
现在的她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有很多人爱着她。
“恒次哥!”换上一身樱花和服的少女从屋中嗒嗒地跑了出来,举着一件日轮羽织,笑得眉眼弯弯,“这件羽织好好看,是礼物吗?”
“啊。”数珠丸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是你的弟弟送给你的,喜欢吗?”
“很喜欢!”她抱住了羽织,却又有些懵懂地歪头道,“我弟弟是谁?”
数珠丸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薇拉小跑着过去开了门,门外,身穿一身和服头戴稻荷神面具的夏目就站在那里,他肩膀上趴了一只肥胖的三花猫,穿着重大祭典才会穿着的纹付羽织,目光温柔却又带着几分火烛般微弱的悲色:“小爱。”
“哇,夏目!”薇拉心无芥蒂地扑进了夏目的怀里,事实上也并不能强迫一个八岁的孩子明白男女之防,她像一只不断扑腾的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去揪猫咪老师的尾巴,一会儿去揉夏目的脑袋,似乎对他的穿着感到惊奇,“庙会在哪里呀?带我去!”
“好。”夏目抱住女孩已经瘦弱得有些咯手的肩膀,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我带你去。”
夏目过来时就已经发现了,这间屋子里没有镜子。
镜子全部都被打碎了,堆在院子外边的树林里。
所以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瘦弱得几乎风吹就倒的银发少女面色惨白如纸,脸上布满了苍青色的刺青。
她眼中金莲灿灿,华美而又不详,浑身上下都透着非人的气息。
诡异,却又极美。
像一朵开到盛极的荼蘼。
“黄泉已经开始吞噬她的灵魂了。”斑的声音在夏目的脑海里响起,那个叫齐木楠雄的超能力者为他们建立了精神连接,如今他们能够在脑海中听见彼此的声音,“那些刺青就是‘契’的一种,等刺青蔓延全身时,神都救不了她的命。”
夏目听不得这些话,他知道猫咪老师说的是事实,但是他依旧觉得好难过。
比任何一次分别,都要难过。
“我们要去哪儿?”少女仰着头望着他,她金色的眼眸那么璀璨,有莲花在她眼底绽放。
“去庙会之前,要先带你去个地方。”夏目温和地抿唇笑了笑,他想,如果不是有面具遮掩,自己如今的表情看上去应该更像是在哭吧。
他牵着少女的手,虚虚地踏出一步。
下一秒,他们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月明风清的黑夜变成了白昼,太阳初升,启明未离,踩在脚下的柔软草坪瞬间化作了都市的街道,漆黑的天幕化作了深蓝与浅蓝交织的颜色。不远处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宛如自深夜栖息醒来的巨兽,在黎明的光辉中缓慢地吐息。
两栋并列的高楼相连在一起,中间是一条宽敞的青石小道,从布局和陈设来看都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座学府。
黎明的阳光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薇拉茫然了一瞬,这才看清不远处色泽鲜艳的横幅上写着“雄英毕业季”。
“夏——”薇拉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穿着学院的制服,背着背包,乖乖巧巧地站在校门口。
——夏?我想找谁来着?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呢?
薇拉困惑而又不解,但很快,道路的尽头又出现了一个少年修长笔挺的身影,他逆着天光而来,跟她穿着同样款式的制服,很是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