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薇诺瑞拉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镇后来沦陷在了血族的铁骑之下,而被薇诺瑞拉幻化为光辉之貌的玖兰枢却落入了血族的手中,受尽了磨难。
薇诺瑞拉后来死在圣宗的枪-下,临死前,她将艾德里安的所在地告知了自己信任的兄长。
圣宗花费了一些时间寻找艾德里安的踪迹,找到他时,圣宗将他的身世尽数告知于他并询问他的立场,玖兰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人类的一方。
与教导薇拉的手段相仿,圣宗没有薇诺瑞拉那般细腻温柔的心肠,他从不隐瞒那些合理存在的黑暗与肮脏,而在玖兰枢选择复仇时,他也默默地支持他。
之后的一切,便如同薇拉知晓的那样,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在圣宗死后,一个前往了教廷成为新的圣子,一个则隐姓埋名,伪装成圣宗的模样。
可是——
“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圣光,因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光明,夺走了我的父母,夺走了舅父,最后又夺走了薇拉。”
不顾一切率领着圣骑士军队赶到边城的玖兰枢,最后得到的只是裹尸布上燃烧薇拉生命而凝成的魔纹,除此之外,她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玖兰枢最终决定将“艾德里安”连同薇拉一起埋葬。
他放弃了光明圣宗的崇高地位,冷眼看着腐朽的教堂走向衰败,在彻底毁灭那一处污浊之地后,他行尸走肉般地苟活了许久,最终回到了和薇拉一同长大的小镇上,成为了一方领主,庇佑着领地里的百姓,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忘记了教廷,却也忘记了他的庇佑,最终身为吸血鬼的玖兰枢只能离开了栖息的地方。
——回到血族的玖兰枢被新生的血族们奉为“始祖”,随同残存的血族们一起流落到了这个陌生的位面。
然后,早已对生命厌倦的玖兰枢在唯一的血族好友将心脏投入熔炉,帮助人类炼制克制吸血鬼的武器之时选择了永远沉眠,再不复醒。
再然后,千年过去,他爹那一脉的倒霉后裔玖兰里土为了得到玖兰树里而献祭了树里和悠的第一个孩子枢,将与他同名同姓的玖兰枢从沉眠中唤醒。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害死了一条纯洁生命的玖兰枢当场就把玖兰李土打成了小饼干,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再躺平了回去。
因为心底的愧疚,玖兰枢选择继承那个死去孩子的生命,成为了树里和悠这对温柔夫妇的孩子,直到今天。
“原来如此。”薇拉托着下巴,垂眸道,“这没有什么无法启齿的,千年过去,兄长还是那么温柔的性子。”
越是温柔便越是容易被伤害。
在无尽的轮回中,薇拉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但生来就和母亲一般敏感细腻的玖兰枢却至今都无法摆脱这种困局。
薇拉敏锐地察觉到玖兰枢隐瞒了一些事,但是她并不准备深究,正如她所说的,如果他不想说,她绝不会让他感到为难。
“但是,我并不觉得兄长已经放弃了圣光,因为不管是活在地狱还是活在天堂,至少你的心都是善良的。”
薇拉伸手抱住了青年,一个不夹杂任何异样情愫的拥抱,只有安慰和脉脉的温情,她抱人的手很稳,虽然瘦弱,却依旧能撑起苍穹一片。
“兄长,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见到我,也是如此。”
望着天边的明月,薇拉如此说道,她能感觉到青年控制不住的颤抖,耳畔边拂过他沉重却不自知的呼吸,还有那落在脖颈上滚烫的水。
自制之人难得的放纵,才最为伤悲。
薇拉用自己过于纤瘦的身体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发现他失态的一面。
其实,当初最没有安全感最喜欢肢体接触的那个人是薇拉,幼年时的她几乎每天都需要别人的充电抱抱,但后来在战场上,患上了触碰则伤的神经幻痛也是她。
如今,她已经成长到能够成为别人的支柱了。
……
薇拉并不知道,玖兰枢到底隐瞒了什么。
那个即便重活一世依旧寻找不到生存意义的男人,是在玖兰树里的第二个孩子诞生的那一刻,得到了新生。
正如薇拉一眼就能认出他一样,他自然也不会认错她,哪怕尸骨都化为了飞灰,他也能认出她的模样。
他要守护她,让她这辈子能像个小公主一般快快乐乐的,没有忧伤,没有烦恼——那时候的玖兰枢抱着酣睡的婴儿,哭得泣不成声,仿佛罪人对神的忏悔一样。
千年前的噩梦,有了可以被弥补的方法。
夹在人类和血族两个不同的立场中的痛苦,他曾经经历过,所以他不希望她有着相同的悲伤。
因此在玖兰树里发动那个母亲曾经对他使用过的禁术时,玖兰枢没有阻止,他亲眼看着树里封印了薇拉这辈子属于血族的记忆和能力,将她还原成了白纸。
他带着她,准备将她送到黑主家,那个体内有着吸血鬼因子的猎人,如果是他,一定能接受变成人类的纯血种的。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冰天雪地里,明明那么冷,可他却仿佛得到了救赎一样,他有些兴奋地想,他要创造一个人类和吸血鬼能和平共处的乐园,作为礼物送给她。
这样,即便有朝一日她发现自己转世成了血族,也不会因为这一世的身份而感到厌憎以及悲伤。
而那些主战的纯血种,碍事的玖兰李土,野心勃勃的元老院——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完完整整地、将这些腐烂的东西从她的世界中剔除干净。
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弄丢了她。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