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用一枝缀满着白梨花的树枝,轻易抽走了正要向他砸拳头的恶人,随后哼歌般地冲着其余的恶人笑:“哟哟哟,以多欺少呢。那我以强欺弱,你们也别生气呀。”
惊鸿一瞥,再不能忘。
他发奋至今,在同门中出类拔萃,在俞望死后临危受命、扛起风雨飘摇的望峰门,这一路走来,也不过是为了能向当年的陆珣靠近一些。
童夼安静了下来,听着陆珣用沙哑的嗓音开了口。
“二十年前,我追杀玄门通缉的恶徒殷缇,一路追至了长乐宫外的树林深处。我将他重伤,却也大意中了他的暗招,被他抽去了铜钱剑中的灵筋,沦为了再无灵力的废人。”
过了这么多年,彼时撕心裂肺、天地崩裂之痛,如今,陆珣也能平静地说出了。
“我拖着垂死之躯逃走,滚到了一处高坡之下,昏死过去。不久后,琴师陆莺儿带着两名仆从在林间高处游玩,意外坠马。三人摔死在了坡下,尸体滚落到了我的身体附近。有人闻讯过来,将唯一还活着的我救了出去,照料数日。”
他将那段过往平铺直叙,但其间情愫,却深切刻骨。
那几日,他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连乔,她也只当他是貌美的琴师,他甚至都没有力气用自己真正的声音对她说一个字,爱意不知为何,便汹涌弥漫。
细细想来,他和她相伴十余年,最初的那短短几日,竟是他同她之间唯一纯粹的时光。
“到了我终于能自己坐靠的一日,救我的人去城边取水,将我稳妥地藏在林子,让我等她回来。
我却先等到了程恩。
他告诉我,救我的人是魔教教主连乔,如今她救我性命、对我尽心照顾,想必是瞧上了我的这一张脸。
多少年来,西南山谷如铜墙铁壁,玄门正道久攻不进。而这次,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
他说了一个计划,表示他愿助我坐实陆莺儿的身份,为我扫平进入西南山谷的其它阻碍。而他想要的,则是西南山谷藏书阁内一卷名为‘画皮’的秘咒。”
童夼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以这种手段混进魔教本就很不光彩,若是为了大义,那倒还算无厚非,但程恩竟然还是为了私利!
“我那时灵力尽废,曾经仗剑天下、铲尽世间不平事的豪气全成了空,本已心存死志,倒是被程恩的那番话唤回了一丝生念。我想,既然已经是一具废人的身体,那就把剩余的价值熬干,哪怕能为这世间正道再尽一丝的力也好!
于是,我同意了他的计划,与他做了交易。
我常年戴着面具,知道我容貌的人不多,但听过我声音的却有不少,是以,我喝下了程恩带来的药,毁掉了我的嗓子,彻底丢弃了陆珣的身份。
随后,我将我祖传下来的一枚铃铛交给了他。”
“那铃铛本是一对,我和师妹分别持之。
我师妹的那枚,名叫惑心,因铃音而中术的人会对摇铃者疯狂迷恋,因此以‘魅惑人心’为名。
而传到我的手上的铃铛,名曰祸心,乃‘祸乱人心、带来杀祸’之意。
我们师兄妹二人虽继承了它们,却从未用过。
那时,我成了废人,陷入偏执,一时想岔,竟将它取了出来……
我没了灵力,不能发挥它的作用,我便要程恩助我、将我做成了承载祸心铃的器皿。若是我能进入西南山谷,便能将这无声的铃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埋进每个人的心底,灵力越强大、心智越成熟者,受到的影响便会越深,日积月累,深深扎根,再由程恩以琴音催发,西南山谷必定大乱。届时,正道带大军进入清剿,铲灭魔教,不再登天难。”
这计划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参与其中的,便是立功,最终也只会落得个名声全无。
因此陆珣刚说完,便有人在下面嘀咕:“我们从没收到要清剿魔教的消息,想来这计划是没有成功……”
“从那之后,我便以陆莺儿的身份同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