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秧秧脚下踩着的大阵忽然一震。
她从愤愤中抽离,警惕环顾四方,随后她便发现,不知何时,因罗义被困囚笼锁住所有灵力而不再动弹的人尸们,竟都老实地站在了陆秧秧两人的身后,像是在被他们率领。
陆秧秧心觉不对,低头向脚底的万千燃灯下望去。
地面,原本熙熙攘攘流动着的人群停住了。
所有人都抬着首,正在望着他们。
地面的人能看到他们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到她惊诧的目光,罗义也顺着望了下去。
看清了局势,他顿时清醒了不少,啐掉一口血沫,大笑着将嘴咧开到一个夸张的程度,齿间的血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
“是。”
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话一朝喊了出去,他的心虚与羞愧好像也不在了。
“我们害死了河川,还害死了河川的妻子,我们还把这小畜生养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笑得如同恶鬼,“我承认了,你听到,那又如何?这小畜生不想死便不能说。你倒是能说,可你是什么身份?!黑斧白昙,连乔后代,玄门之中谁认不出来!你说出的话,谁会相信啊?”
他癫笑着吼道:“看啊!下面所有人都看见了,我被你这个魔教妖女困住,受尽折磨!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西南魔教,再度出世,兵临玄天,为祸世间!到时必定有无数玄门前去讨伐,你们魔教,活不长了。”
陆秧秧在他犬吠声中冷静地想通了两点:“这阵不是你布下的。还有人在驭尸。”
此时,地面的玄门中人合力破开了一盏燃灯上的咒术,将那根燃灯柱子搬走了。
随着阵法出现漏洞,下面的声音汹涌地传了进来。
“快,想办法救出罗庄主!”
“黑斧白昙!黑斧白昙!是魔教教主!这天下又要遭难了!”
“便是魔教教主又如何,她不过一人,我们众门派弟子合力杀上去!便是豺群,也能噬虎!”
“可晏盟主,怎么会也在上面?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跟魔教的人是一伙的……”
陆秧秧的血忽然冷了下去。
她看向身边的晏鹭词。
他穿着玄天盟盟主的白袍,便是周身染满了血与尸液,但那七圈海波纹在圆月与燃灯之间仍发着夺目之华。
她顿时便明白了。
背后那个布阵之人最恶毒的地方,不是将晏鹭词困在此处、任罗义宰割,而是在这个时刻,在罗义战败、难以逆转翻盘之际,悄悄改变了原本阻隔着外界视线的“困”字阵法,将方才半空发生的事,断章取义地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时,玄天盟的无数百姓、玄门中众多的掌门,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玄天盟盟主晏自闲和她这个魔教的主人并肩而立,遭受酷刑的罗义被关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凶煞人尸则乖乖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这副情形会被如何解读,陆秧秧根本不做他想。
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