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峥明嘿了一声:“我挨两下砸无所谓,这花没事就好。秧秧这几日都不见笑,要是看到花出了事,她就更难开心了。”
“自回来以后就一直丧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里面谁欠了她的。”
说起这个,薛盈更没了好语气。
“这种破烂天,谁愿意管这些花花草草的死活?还不是因为陆秧秧把它们当眼珠子一样、宝贝得不行,要是明天一早看到它们被冰雹砸了个稀巴烂,肯定又要哭天抢地嚎上好几天……”
说着,她转着铁伞,从陆秧秧完全透明了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任何的不对。
已经卖力呼喊,上蹦下窜,在所有人面前兜过一圈、但是没有被一个人发现的陆秧秧,至此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消失了。
即便在西南山谷,这种情况也只在数百年间发生过一次。
记下它的,是从陆秧秧这里往上数、七八辈前的一名先祖。
这位先祖是个妙人,极爱记录生活,留下了不少记录自己生平经历的小札记。
他写出的文字平实易读,里面还有许多妙趣横生的小段子,在陆秧秧还不知道山谷外存在“话本画册”这些好东西的时候,一直是把他的生平札记当小话本看,每一本都能翻上几十遍。
其中,就有这么一段,说的是他在钻研某个禁术的中途尿急走神、念错了一句,因此出了岔子。刚尿到一半,他的手就透明了起来,接着,没等他做出反应,甚至都没来得及抖一抖尿,他整个人就完全消失了。
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存在。
他没了呼吸、没了心跳、也没了灵力,碰触不到任何事物,也感受不到冷热饥累,就如同魂魄一般,不再存于这个世间。
这位先祖心也颇大,虽然担心过会不会变不回去,但新鲜感盖过了担忧。
于是,他在身体消失的这几日里做了许多事情,闹出了不少笑话,也有了无数新的感悟,最终,十日后,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禁术也随之练成了。
整段故事诙谐有趣,是手札中陆秧秧最爱的其中之一。
但在这段故事的最后,那位先祖却少有的、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做出了警告,表示这事儿万万尝试不得。
一则,身体消失后,便无人再能看到你,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滋味并不好受。
再者,这种变故乃意外所致,非人力所能掌控,出事后只能等身体自行复原,时日不定。像他这种一旬就能变回去的实属幸运,若是不幸,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变不回去。
陆秧秧牢记着这点,在学习咒术时一向全神贯注,生怕也出了岔子。
谁知这些天里,她就因为冰雹走了那么一回神!就那一回!结果这离奇的事儿就给她撞上了……
同先祖札记里写的一样,她消失得很彻底,不知困也不觉饿,整个人身轻如燕,还能稍微地离开地面一两寸、浮着往上飘一飘。
若是放到以前,她或许还会带着好奇探究一番,可她现在哪还有玩的心情。
陆秧秧不甘心,试着又去了大家面前,希望有人能发现她。
她先去了还没见过她透明样子的二狗叔那里。
可别说二狗叔了,就连晏鹭词丢在后厨的那只小兔子,也能在她透明手指的乱戳下安心地啃菜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陆秧秧仰天叹气,又飘到了大王和阿花的鼻子底下,滚了一圈又一圈,可仍旧毫无用处。
不止如此,因为段峥明正在同阿花和大王它们讲述他给她今年的生辰准备了什么贺礼,所以,陆秧秧一不小心就把他所有设计的惊喜都听到了。
这让她本就阴霾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要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一个故事看到一半、正期待着后面的精彩,却有人直接说出了结局!
生无可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