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领着前往屋子的途中,晏鹭词的灵力越发躁动。陆秧秧刻意放缓了一次脚步,主动在袖子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晏鹭词的手。
肌肤相贴的那个瞬间,晏鹭词狂乱到即将外泄的灵力竟奇迹般地得到了短暂的安抚。
“人太多了。”
男孩仍是将后牙死死地咬着,生怕身体里的暴躁和嗜血次涌出,声音虚弱地发抖,“我不舒服。”
“没事,我在这,护得住你。”
陆秧秧捏紧晏鹭词的手,拉着他,走在他的跟前。
“我们进屋。”
今夜新月细如钩,被云稍一遮挡便几乎不见。
一进入屋子,陆秧秧便拉着晏鹭词的手,快且细致地在屋子各处都设下了阵,隔开了一切有可能的窥探。
然后,她拉着晏鹭词坐到了床上,仔细地查看他的情况。
“还是很难受吗?”
陆秧秧用手指拨开晏鹭词被汗打湿后贴在额前的碎发,望向他的眼睛。
猩红的光芒在愈发漆黑的瞳孔中跳动,明显得连易容都快遮盖不住了。
“这里没人,你不用忍着。”
陆秧秧把他额前的碎发又拨了拨。
男孩汗涔涔的,汗却全是冷的,冰凉得让她的手指都下意识想蜷缩。
她的心脏有些揪,声音都放得轻了:“我能做什么?你放心跟我说。”
“我想……”
晏鹭词费劲地抬着睫毛,“想看看你。”
陆秧秧听懂了他的话,从小布袋里掏出了一个铁盒子。
这是上个月她跟晏鹭词、还有方为止,三个人一起做出来的。
最初是她向晏鹭词问起用音律术编织幻境的方法,晏鹭词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
但她对乐具实在一窍不通,学了好久,没半点进步,最后好容易靠着敲小镲才摸到了点门道。
从这开始,她的兴致就高得一发不可收拾。虽然仍旧半吊子得很,但靠着她无穷无尽的磅礴灵力,她还是硬生生地用镲织出了一些场景。
但同时,她也把山谷里的他人折腾得够呛,就连段峥明都养成了习惯,一看见她就想捂耳朵。
起初几天,在发现自己只要一练镲,大王和阿花就会夺命逃窜,陆秧秧实也有过自我怀疑,认真地问过教她的晏鹭词:“我敲得不好听吗?”
这镲敲起来多精神啊……
晏鹭词非常肯定地给了她回答:“很好听。”
他接连的鼓励给了她太多的信心,以至于当薛盈忍无可忍冲到她面前、威胁她要是敢碰那镲子一下她就要给她下毒时,陆秧秧还疑惑得不轻。
而且此时,陆秧秧已经在晏鹭词不断赞扬下感觉过于良好、觉着自己就要学成了,十分不想停,就算薛盈已经拿着装毒的瓶子要泼了,她还是看着手里的小镲不想丢。
最后还是方为止出来给她们想了主意。
他用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鲁班奇门,同陆秧秧和晏鹭词一起做出了这个铁盒子,只要陆秧秧灌入灵力,它就能以镲为音,随着陆秧秧的心意编织幻境。
虽然不如晏鹭词编织得细致,但只要灵力灌得足够,比陆秧秧自己敲镲弄出来的幻境还是强得多。
现在,它就派上了用场。
陆秧秧往铁盒里灌了团灵力,铁盒里的机关便运转了起来,伴随着轻微到几乎听不到敲镲声,陆秧秧和晏鹭词在彼此的眼中都变回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晏鹭词漂亮的脸已经惨白了,看到陆秧秧真正的样子,他似乎更难受了,难耐地后仰起脖颈,喘息着咬紧开始变尖的前齿,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