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仰面后跌,失足摔下了崖,却在最后关头抓住了崖边的一块长石。
可晏鹭词闲庭信步地就走了过来,发边铜钱摇曳,一脚就将长石踩断。
宋谶彻底坠下了,画面很快被黑暗占满。
而在宋谶眼中、流沙汇成的最后画面里,越发变小的艳丽少年仍旧是冷漠的,不见底的黑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杀人后的半点不安。
此时,晏鹭词的眼睛几乎变得跟沙画中的一模一样。
天真、乖巧、正直,他眼神里所有的这些明亮通通不见了,只余下一片火光熄灭后沉寂的灰烬。
他安静了许久,直到陆秧秧挥手将沙画扫开,他才略有遗憾地出声道:“把他的心捏碎就好了。”
杀人做得不干净,就是会惹出这种麻烦。
站在后面的段峥明意识到晏鹭词这是认了。
他低声向前:“狮虎兽呢?”
晏鹭词玩味地笑了一声,头一歪:“你猜?”
心中对狮虎兽遇害的猜想越发笃定,段峥明胸中窒痛,怒气一起,手里巨锤随即幻化而出,携着轰山震土的气势,就要向着晏鹭词砸去!
但下一刻,那巨锤被陆秧秧的一只手按住了。
她看着男孩那张恶意毕露的笑脸,平静问道:“晏鹭词,你真的失忆了吗?”
晏鹭词的笑凝固了一瞬。
随后,他挑起眉梢,傲慢又无所谓地承认了。
“当然没有。”
他说着,咧开嘴,那几颗藏了许久的白森森小尖牙再次露了出来。
“我都是装的。”
他向后仰了仰脖颈,为了装成正道少年而始终挺拔着的腰背松了下去,整个人再度变回了曾经那个混不吝的样子。
“当时我的身体那么弱,要想不被关起来、还能有机会逃走,当然只能撒谎喽。后来,看你们那么蠢,被我骗得团团转却毫无知觉,实在太有趣,有趣得我都舍不得走了。”
话一说完,晏鹭词一口鲜血呕了出去。
但他毫不在意,嗤笑一声,随后似乎觉得哪里有趣,越想越笑得厉害。
他这些日子是在做什么呢?
他居然还装成她喜欢的样子、痴心妄想得到她的真心……
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就应该在身体恢复的当天,把这些人全都杀光,山谷里的人、村子里的人,除了陆秧秧外一个不留,然后把陆秧秧捆在身边,日日夜夜只准看他一个人。
这样就够了。
他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陆秧秧不会喜欢真正的他。
他早就该明白了。
陆秧秧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在山谷内无故杀戮,这是重罪。
即便最终没有酿成大祸,但所做作为,仍不可谅。
她是谷主,理当施罚。
……
西南山谷的地牢洞穴已经空了三代人了,宝器炼就的刑具却不见一丝锈迹,个个闪着嗜血的红光。
一嗅到晏鹭词这个被关在困囚笼里的生人气味,沿途石壁上的不少刑具登时咣当作响。
直到响得最凶的那个被陆秧秧抬手一扬,削掉了镶着的半颗宝石,其余刑具才服帖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