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听到枪响的声音。
谢淮在她走到身边的时候,总算是眼珠转了转。脸上笑容残忍而血腥的谢家老七,伸出没有握枪的手,慢慢抚上宝乐的脸。他略带疼惜的问她:“年年,你哭什么?”
宝乐震惊的听他喊自己年年,事实上谢淮一直将她和镜中界的宝乐分的很清楚,从来不会叫她年年。当时谢淮略带病态的眼神还是深深刺痛了她……宝乐突然明白,其实这么多年,谢淮一直活在过去,他在拼命寻找年年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子。对他而言,凶手是年年的影子,她也是。
“不要害怕,我现在就杀了他,没人可以伤害你。”谢淮重新看向张俭,眼中毫无感情。一个公职人员,竟然在开口说杀人的时候,平静的仿佛在谈论晚餐吃什么。
他是真的疯了,也是真的会开枪。
宝乐舔了舔唇,柔声相劝:“谢淮,他本来就是个逃犯,你没有必要为了他自毁前途。”
“前途?”谢淮低声笑着,回头看着她,无比悲伤道,“我可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不过年年,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那里的监控拍不到我,等我杀了他,就带你离开。”
小姑娘顺着谢淮示意的方向看去,在女萝山下的公路上,的确有一段测速监控,她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然而这样的情况下,谢淮竟然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他甚至连监控里拍不到他,所以即使现在杀人也不会有人发现他这件事,都注意到了。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仇恨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理智,不然怎么会连她是谁都认错。可就算这样,谢淮依然在决定杀人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了完美的退路。
说不定,他才是天生的犯罪者。
宝乐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可现在不是她可以恐惧的时候。要是谢淮真的现在开枪杀了张俭,很多真相就会就此掩埋。一旦他的手上染了血,这辈子就再难擦干净,也将失去为年年报仇的资格。就算是为了那个已故的姜宝乐,她也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小姑娘看到谢淮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隐隐有要扣动的痕迹,心里一横,上前空手抓住枪口,移到自己脑门上。
不成功便成仁,要是真的擦枪走火,她就拉着谢淮的下辈子一起沉沦。那也好过现在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一条歪路。宝乐当时,只来得及想这么多。
他不曾料到她会这么做。
谢淮一脸震撼的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宝乐,看着她眼中像是有光,看着她好像站在苦海边缘拉了他一把。
谢淮如梦初醒,头痛欲裂。他闭上眼睛,用手按着一直在跳的太阳穴,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刹那间,时间恢复了正常,射出的子弹以之前的速度没入老树中。雪花被风吹起,在他们之间打了个卷,飞向天际。一脸茫然的张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还有突然瞬移出现在他面前的谢淮和宝乐,仿佛见了鬼一样,抱着头跌坐在地上。
宝乐没时间管他,扶着谢淮,轻声问道:“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车离这儿不远,比起回前面的村子,显然回车上要快一些,所以小姑娘如此建议。谢淮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姑且同意了她的建议。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谢淮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捡起了地上的枪。
小姑娘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可谢淮只是将枪收了起来,回头对着地上一直在说“不要杀我”的张俭,一拳打在他腹部。拖着晕了的张俭回到车边,他将张俭拷在车边,又从车后座的医药箱里翻出一盒药,看都不看吞了四五片。
自从将张俭打晕后,谢淮就再也没有让宝乐扶过他了,甚至连碰都不让碰,十分刻意的拉开了距离。宝乐看不懂他吃的是什么药,全英文的药名,就是扫到说明书上有些熟悉的单词,连起来似乎是在说明药效是抗抑郁。
他是心理学博士啊,自己就是一名心理医生,怎么会吃这种药?小姑娘沉默的站在车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她看到自己吃的药的说明书,是谢淮故意的,她的反应在自己预料之内。谢淮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他们之间本来就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怕他也好,不理解他也好,总归好过同情他。他不想听她说安慰自己的话,尤其是现在。
……
韩子阳随后赶到,查看了一下张俭的状态,随后摇了摇头:“谢幼安,你这下手也忒狠了。”
谢淮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
老韩同志朝几个手下吩咐道:“你们送他去医院,多跟几个人看着,醒了随时喊我。”小徒弟高行领命,屁颠屁颠的按照师父的吩咐忙去了。
一边的宝乐插了句嘴进来,指着不远处的女萝山道:“韩组长,我有几个朋友受了伤,现在在山上,能不能请你派几个人上去接他们一下?”
韩子阳听完皱起了眉:“谁准你们上山了?山下的警戒线没看到么,你们这样我们警察工作很难做……”
“老韩。”谢淮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老韩同志扯了扯嘴角,谢幼安这人可当真是一句重话都看不得他说。“行吧,”韩组长找来两名还闲着的同事,“你们两个去山上接一下人。”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少爷突然道:“你们不知道在哪,我来带路吧。”
沈忘言和韩子阳的手下走后,谢淮叹了口气,从医药箱里又拿出一卷绷带和一瓶伤药,拉过宝乐的手。他这才发现,小姑娘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手也奇烫无比。短暂迟疑了一下,谢淮下车,站在宝乐面前,高大的男人将她面前的视线完全遮挡住,十分温柔的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果然是在发烧,这不是因为毕方的缘故引起的体温升高。因为除了高温,她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宝乐听到远处救护车鸣笛的声音,那是她下山的时候打的电话,经过刚才这番折腾,连她自己都忘了。不过既然有救护车,她想着等会一起直接去医院就行,就没同意谢淮检查她的伤势。
可谁曾想救护车在山下等人的时候,随行的医生因为看到她染血的毛衣,主动提出要查看她的伤口。
“……”小姑娘磨磨蹭蹭的脱掉外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真是半边身子染血,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医生简单消毒之后,用手术刀割开她因为血液凝固,与毛衣粘粘着皮ròu,粗略的为她检查了一遍伤口,随后匪夷所思道:“你这是被人……被什么猛兽咬了么?”
医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