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淡淡地笑出声,开口道:“不是来救火的,怎么都愣住了。”
徐氏勉强笑了笑,颤声回他:“是、是来救火的……”
她强行使自己镇定,苍白着脸转身,抖着手指挥人提着装了水的木桶去扑火,“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下人连连抬水扑火,幸而是冬日,火势并不是很严重,一阵兵荒马乱之下,火终于被扑灭,唯剩余烟徐徐。
僵持的众人很快醒过了神。
“也不知这火是如何烧起的……”徐氏干巴巴出声,又陪着笑,“天色晚了,阿执,不若你先回去歇息?”
她只扫了一眼姜眠,身上沾的都是星星零零的血点,便不再多看了。
明眼人皆知这里是闹了些什么事儿。
但便是如此,其中龌龊也不能泄出。
若是私下还好,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她要想拿他二人的乔免不了被人诟病,只想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先糊弄而过,可又怕这女人说出些不利于汶儿的话来。
她自然不能让汶儿的名声有损。
“回是自然是要回的。”
沈执撩起眼皮,他神情清隽,语气颇为慵懒,“但还请弟弟先将我的东西还回来,免得夜里我不能安睡,出来冲撞了人。”
那声“冲撞人”说得不轻不重,偏偏清晰得能让在场的人听见,不由得脸色微变。
沈执自幼失母,沈敬德也从未对他未有过好脸色,在那种环境下长成,对沈家所有人都冷血薄情,可就是这个人,却偏偏入皇帝的眼。
一时官衔加身,连定北侯的地位身份也抵不过。
那可是大将军,自他们父辈就被收回的兵权,就落在这个和定北侯府离了心的毛头小子手中。
这些年,无人敢轻视他,如今他落魄了,有人快意不止,但快意之后,不免还是心有畏惧。
旁边人开始乱糟糟,说不清是为了谁:“阿汶,你拿了你大哥什么,快还给他呀!”
“阿汶怎能占着兄长的东西?兄弟间闹了笑话可不好看……”
“……你也大了,总不好还让兄长谦让。”
沈汶想不到竟会有这么多道声讨的声音,竟然都向着沈执,脸黑的如同凝墨。
沈执算什么?一个带罪残身,如何能与他如今的位置相比?
沈汶冷着脸,不应声。
沈执目光淡然,他微侧着脸,朝身后的沈敬全微微笑道:“我瞧弟弟是懒得动了,二叔,你离得最近,帮他一把——我也好早些回去睡觉。”
“啊……?”
沈敬全本想趁乱离开,不料却被沈执叫住,要他向沈汶拿东西,岂不是让他当那个靶子?
沈敬全不想去,脸色为难,奈何又受到了多方的夹击和催促,不得不挺着微胖的身躯颤颤巍巍的,横了心一般,去从沈汶手上夺过那块东西,递到他面前。
沈执的手在夜色下骨节分明,有些发白,他接过那块漆木,不急不徐,动作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