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怨太深,主脑残魂实在见不得滕幼可好,死透之前忽然冷笑一声,传音她:“滕幼可,你以为我这一缕残魂,是怎么从沧海界跑到仙界来的?”
滕幼可沉默。
其实她一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思来想去,得到的答案不太乐观。
见她沉默,主脑残魂终于找到一丝微妙的平衡,哪怕自己眼看活不成了,依然拖着破败不堪的嗓音幸灾乐祸起来。
“哈哈哈,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你不敢承认,不敢和它对上,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真难得啊,你滕幼可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先死一步,黄泉路上等着你,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变成丧家之犬的模样,哈哈哈!”
“所有你在乎的人,注定一个接一个离你而去,你想要扭转命运,自然有人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哈哈哈哈……”
主脑残魂近乎癫狂地在滕幼可识海中大喊大叫,刺耳的笑声消失时,它的最后一丝存在也被彻底抹杀。
“阿可,它是不是私下和你说什么了?”大白鹅直觉有些不安。
滕幼可回过神,抿着唇摇头,“没什么,到死也认不清自己而已,它一个系统意识,凉了就凉了,还想在黄泉等我,想太多。”
话音刚落,远方猛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颤。
滕幼可心头一跳,瞬间将神识放出。
很快,她确认那巨响来自于第五阵营,那里所有的人都被拉入从天而降的秘境里,其中自然也包括她二哥滕云淡。
没预兆的,主脑残魂最后那番疯言疯语浮现在脑海。
——所有你在乎的人,注定一个接一个离你而去,你想要扭转命运,自然有人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
“阿可,是此方天道介入了。”同为天道,大白鹅第一时间察觉出这片天地散发出的淡淡敌意,暗中提醒滕幼可。
滕幼可不着痕迹地颔首。
她知道,早在看见主脑残魂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沧海界是凡间小世界,会被彼时全盛期的主脑随意侵入,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但它在严重残缺的情况下还能进入高位面的仙界,背后必定有人放行。
而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的存在,滕幼可甚至不用多想,很轻易就找到了答案。
“它不满我的做法,不认可我改变一家人命运的行为,所以出手了。”
滕幼可抿唇,眼底划过浓浓凉薄,“又一个自以为是,觉得凭自己可以拨乱反正的命运维护者,真伟大。”
大白鹅走过来,摸摸滕幼可的鹅头,目光温柔,“别生气,至少我不是那样的,你的命运从来都掌握在你手里,我的也是。”
“阿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再难再艰辛都不怕,更不需要其他天道来多管闲事,你知道的,我命由你不由天。”
滕幼可轻轻拍开它揉自己脑袋的手,来不及感动先被气笑,“身体换回来吧,接下来的麻烦少不了。”
她是退休养老,可不是真的老了,还不至于让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头上来。
“想要我变得一无所有,它真是瞧不起我,也太小看我们全家人了。”
说话间,一人一鹅魂魄交换,各自归位,不用多言,大白鹅低头驼起滕幼可,飞快赶往第五阵营出事的地点。
下方一众上仙不清楚半空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五阵营那边出了状况,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出于好奇,纷纷远远地跟了上去。
不久之前,第五阵营所在范围突然乌云压顶,前所未有的恐怖天威降下,所有人被卷入天罚秘境中。
“在这里,你们最大的优势将变为最大的劣势,能不能活着离开,全看各人的运气和实力。”
——拼命挣扎吧,傲慢的上仙们,在天道面前,尔等和凡人并无区别,皆为蝼蚁。
天罚秘境中,陡然被卷入的修士们尚且没回过神,兽潮、天灾、天外魔物便接踵而至。
在一拨又一拨强敌的轮番冲击下,参战者根本没时间适应自身能力的改变,接连死亡出局,总人数以可怕的速度递减。
“优势变劣势,那我岂不是会变得超级倒霉?”滕云淡听到半空中那个声音,审视自身,自然而然想到了气运之子一事。
他定下神观察临时组队的几个同伴。
他们当中,擅长魅术的人鱼仙子此刻脸皮开裂,五官狰狞,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绝美容颜,身强体壮的体修大哥忽然弯腰驼背、咳嗽个不停,羸弱得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刮远。
神识强大者头痛欲裂,沉稳冷静者疯癫若狂,每个人都像受到了独一无二的诅咒,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
这支小队一下慌乱起来,感受着地面的轻微震动,隐隐传来的兽鸣声,人鱼仙子绝望地捧着脸,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