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的心脏重重一震,像是被重锤敲过。
以前的殷宁从不会说这种话,她是到了怎样的一个绝望境地?居然向他求死。
他摸了摸她已经不光滑的脸蛋,眸底不知怎的蓄了些水汽,“我已经从国外找专家过来了,今天晚上就能到,再忍一忍。”
殷宁说,“我受不了了,求你,求你……”
让她死。
每天的排便,每一寸肌ròu的萎缩,每一口呼吸,每一次睁开眼,她都在承受无法比拟的痛苦。
她说,“路行,放了我,我也放了你,我什么也不求了……”
她曾经奢望过路行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渴求过她单方面的爱恋得到回应,也期盼过她和路行白头偕老……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从国外回来结婚。
如果她不那么贪心,不贪婪的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回来结婚,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会在国外一个人过她曾经憧憬过的生活,就算心底深处有那么一个人不可触碰,可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凄惨。
她当时要是干脆一点直接离婚,不对路行抱期望,或许她也不会落到今天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的地步。
现在,她什么也不敢求了。
一滴泪落在殷宁脸上,路行抱着她,嗓音谙哑到极致,“是我对不起你。”
“路行,帮帮我……”殷宁睁着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我好痛……”
“我去叫医生,”路行作势要走,手腕被殷宁拉住了。
“别去……”她不想再进一次手术室。
里面的那颗手术灯已经成了她的噩梦。
路行在一边陪着她,过了一会儿,殷宁体力不支,虚弱的闭上眼了。
但路行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只不过是累了。
她迷迷糊糊的说着话,像是情绪找到发泄源头,尽管她已经气弱得说话都困难了。
“路行,对我仁慈一点……”
“报警……杀了殷瑜……”
“我好难受……”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错,我……”
我只不过是把少年时的感情付了你,我只不过是想要一点回应,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连那一点回应都是我贪婪,那不该是我的。
当初争夺了,现在以命做代价。
我生在殷家,嫁在路家,临了,被冰冷的机械吊着那口气,生不如死。
我小心翼翼守着的生命,被一把又一把手术刀无情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