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注射了一针。
据说一针解百忧的药,出现了幻觉,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罗凌薇在他面前笑着向他挥手,他在幻境中搂她,抱她,吻她,对她说了无数情话。药效散了,睁眼,又是一片黑暗的房间。
他过于贪恋幻觉中的人了,于是,又是一针。
就这样,一针一针,他逐渐沉沦着了迷,就这样日复一日,持续了一年,直到奇岩劝他。
“若有一天,罗小姐回来了,见到您这幅姿态,她会如何去想?你又该如何面对她?”
最终,他咬牙戒掉了,开始独自收拾一间房屋,专门为她准备。
只等一天,她回来了,他能以最真诚最热烈的欢迎来迎接她。
但现在再说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就像他为她精心准备了一只精美的玻璃杯等她来却不小心在见她之前打碎了。
只剩渣子满地,他要向她如何开口呢?
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但是时间都会知道。
他要把这个精美的易碎的,已经破掉的梦境留给自己,以后,再无人陪伴的黑夜里,缓缓地默默地向自己描述,讲述曾经的期待。
“以后……”苏温漪看着他很认真,“答应我不要再吸了好吗?”
裴卿书点头。
“不会了。”
他冲她笑了笑,以后的日子他再也不需要靠幻觉过日子了,他有自己的回忆,有自己的独家记忆,光站在这些回忆里,都足够他回忆一辈子了。
他不告诉她,她就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但是那又如何?
天知道,地知道,海知道,还有,他知道。
这是他一辈子的秘密,他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他都有记住,以后的人生,他会固执地站在回忆里,守着这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荒岛,外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如同上了一把小小的锁,不再向世间任何人开放。
苏温漪看着他不放心,执着道:“不行不行,你必需答应我!认真的答应我!”
她扯着他的袖子,如同孩子一般撒娇,裴卿书收回笑容,认真地看着她。
看到她固执的样子,心里慌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他认真承诺,要好好活着,但他还是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态度认真,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向老师承认错误一般,认真到了极点。
苏温漪看着他的样子,摸摸她的头。
“卿书,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你身上背负的,不仅是裴家,还有罗家,苏家。”
她注视着他良久,轻声开口,“还有师家。”
裴卿书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失落,他以为她是关心她,才千万嘱托,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裴卿书内心五味杂陈,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枯瘦的手,死死的抓住。苏温漪被他不自觉的用力握得生疼,皱眉开口想让他松手,话到口边却改了口。
”你抓痛我了。”
宛如娇喘一般的语气,裴卿书松了手才发觉她瘦弱的手被自己掐的有些清肿,后悔不已,轻轻的抚摸着眸子里满都是心疼。
“对不起。”
“没关系。”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肚皮。
尽管孩子早已被拿掉,但是她仍旧会不时地抚摸——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
偶尔裴卿书回到家里看到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和那一瞬间恍然若逝的表情,心里会不自觉地紧缩一下,然后走上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她握住了她的手。
这次也一样,他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温漪,我们会有孩子的。”
苏温漪仍旧笑了一笑,但这一次她的回答让他感到彻底han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