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散步,他伸手扶住了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走的缓慢异常,却认真地迈开每一步。
他心中叹了口气,他们总算熬过了这一天。
医院花园里的花朵早已枯萎,仅剩的就是生命力异常旺盛松柏等植物。鸟儿唧唧喳喳地落在地上争相抢夺着地上的面包屑。苏温漪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袋子面包屑,苍白的脸色有了丝丝笑意。
裴卿书站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眸子里有怜惜,更多的,是愧疚。
把苏温漪送回家,裴卿书又返回医院。
他们没有谈及孩子,也没有提及疾病。
三天后,苏温漪出院了。
两天后,裴卿书独自过来了。他没有告诉她孩子的下落,他只是说是提交给医院了。苏温漪非常想看一眼,但是念及道她的身体不适,他终究没有开口同意。
今天他是以自己外出处理公务为由独自过来了。
“孩子呢?”
“在冰柜里。”邵文衷领着他去了。
冰柜被摆放在地下二楼,专门用来存放尸体。
长长的走廊,刺眼的白光,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地走着。
不远处的不锈钢大铁门上有刺眼的霓虹灯,“停尸柜”三个字异常夺目。他看到那三个字有些恍然,仿佛见到了一个小孩子站在门口看着他,眸子里溢满了泪水,可怜无比,开口叫他“爸爸。”
他停下了脚步。
他这一辈子杀的人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不记得具体人数。他手里的权利是完全建立在嫉妒猜疑与阴谋的血腥手段上。他从小就被要求一定要成为最出众的那个人,被其他人当作信仰一般才不会被背叛。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拼命克制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做出最有力的决断。
他无疑是那个幸运儿。
凭借着自己很辣的手腕和异于常人的头脑将曾经的裴家重新建立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加的辉煌。但是他发现,自己离这个权与力的宝座越近,能够靠近自己的人越少。
他曾经在夜色朦胧之中问自己,如果薇薇回来了,看到他这副模样,会不会害怕?
他告诉自己,他手里就算有再多的手段,也绝对不会在她身上用哪怕一个。
她是他在国外流浪那几年唯一的信仰因为她他才在异常艰难的情境下活下来。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人生中最后一支童话,生命中唯一的伊甸园。
他甚至想过如果她真的结婚有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把她当作自己永远的妹妹,一辈子不结婚,安静的守候在她身边,尽量活得比她身边的那一半时间长,然后最终把她接回来。
可是,事实怎么会是这样?他亲手把她送进了地狱,葬送了她的未来,甚至把他们两个唯一的孩子给毁了。
宛如水晶一般的未来,原来不过是一块精美异常的玻璃而已。
由他创造,由他毁灭。
孩子……
他曾经多次在梦境中梦到过的身影,梦见已为人妻的她穿着一身棉麻布裙,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含着笑意看着他逗弄孩子。
孩子很可爱,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就像她一样,温柔无比。
她能生几个孩子,他就有几个孩子。
他生出什么性别,她就要什么性别。
他甚至学会了去做她喜欢的每一道菜,暗中发誓这一辈子只要他在家就不会让她进厨房,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是事实……
他停在原地,哽咽γ~~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