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方面,魏家的人也饱受他的折磨,个个精神衰弱,崩溃,甚至怀疑这小子哪天怕是也要步上那女人的后尘,变成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早早送到医院里去关着才好。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魏老太太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孙子,给了他最大的包容,甚至还告诉他:“你走吧,小丞……只要你能高兴,你就走吧,离得远远的。”
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到这里,送她最后一程。
活到这个年纪,身体又无病无痛的,哪怕是走了,那也是喜丧。反倒是昨天在家里睡着,心率暂停,本可以无知无觉地离开,倒把小辈们唬了一跳,又吵吵囔囔,送进医院受了一通折磨,好在勉强从阎王爷那里借来两天时间,还能最后看一眼自己最惦念的孙子。
老太太这会儿什么都不想了,活了这么些年,能看开不能看开的都看开了,哪怕下一秒就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于是费力地从被褥里伸出手来,艰难地握住小孙子冰凉的指节,魏丞垂着头,眼尾微微地红了。
老年人的皮肤干燥发皱,骨头之上似乎只剩了那薄薄的一张皮,触感不那么好,甚至还有点让人心惊的战栗。
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这么老了。
魏丞的视线落在上面,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空气凝滞间,老太太拖着虚弱的嗓音,再次开口了:
“小丞,别恨了。”
“放过你自己吧。”
放过你自己,才能继续往前走。万物可爱,你终会找到值得留恋与呵护的东西。
“你妈的事……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但你也该……看开了……”
到最后,
魏丞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出的病房。他是开口说话了,还是没有?老人的请求,他是答应了,还是拒绝?
……通通不记得。
只记得他才出来没多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奔过来,周遭嘈杂,老人去了。
紧接着就是安排后续事宜,通知亲友,筹备丧礼。
他是被魏家孤立在外的一份子,冷眼旁观,直到老太太的遗体被送上殡仪馆的车,才插着兜从医院里出来,打算回去。
魏总裁一路追到机场,父子冷战多年,彼此之间早就没了要说的话,只是温声告诉他:“回去照顾好自己。”又期期艾艾地递了张卡。
完了,有点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少年。
却见他眼底戾气消散,取而代之些别的东西。
只是他暂时还看不懂。
少年的眼神冷漠地扫过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父亲,刚送走一位亲人,那苍老蜷缩的手指曾紧紧地拽住自己,也在他心中的冰原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痕。
这次他没给人难堪,可有可无地接了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B市的天空洋洋洒洒地飘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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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方,天色已经有些晚,一中早就放学。
魏丞不想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