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子太暖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季维整个人被一种叫温暖的情绪包裹住,声音很小地“嗯”了声。
好在第二天,季维的感冒就好了不少,早上八点去了机场,九点半的时候就到了上海。
这次的画展在逸秋美术馆举办,是一个私人美术馆,据说主人是一个很有名的收藏家。
季维戴着口罩,推着陆慎行来到逸秋美术馆前,目测占地面积约有一万平方米,在心里下了一个判断,不仅有名,还很有钱。
或许是周末的缘故,在美术馆前排队的人很多,他听到前面的人在交谈。
一个戴着厚瓶盖眼镜的男学生手上拿着本杂志,和同伴说着话:“季维登上了《国画》封面!你看看这画,我早和你说过了,他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画家。”
他同伴打了个哈欠,显然没什么兴趣:“怎么还没到我们,国画不都这个样子吗,我觉得他水平也就还好吧,其他人没营销而已。”
杨习习一噎:“算了,和你这种理工男没什么共同语言,你去网上看看就知道季维有多厉害了……”
他越说越玄乎,季维在后面不禁评论了句:“他也没那么厉害吧。”
因为感冒,他的声音带着鼻音,音色也变了。
杨习习本就因为同伴不捧场情绪不佳,听到季维的话,不悦道:“你懂什么。”
正好这时美术馆开始放人了,人流缓缓向里面移动,季维和那个学生拉开了距离,陆慎行坐在轮椅上,忽然开口说道:“确实挺厉害的。”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
可季维脸上还是一热,推着陆慎行走进美术馆。
藏馆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儿石碑,上面刻着一个人的介绍。
——林逸秋。
应该就是美术馆的主人,有名的收藏家,担任中国收藏协会的会长,痴迷抽象主义的艺术作品。
季维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场馆面积大,所以显得人并不多,可以安静地欣赏画作,只是偶尔有低语的声音。
齐白石的画十分保值,在国内外艺术品交易市场上有保险箱之称,最大尺寸的作品《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拍到了四亿元,可见其价值昂贵。
他推着陆慎行走到《墨虾图》面前。
画作下方的信息显示是林逸秋先生的藏品。
画上画着三只形态各异的虾,齐白石惯用老墨,墨色不是深黑而是泛紫,笔力老练。
如果他临摹,最多临摹出三成功力功力,因为画上只有寥寥几笔,最是难临。
忽然,他听到陆慎行低声说道:“这画是假的。”
“为什么?”
季维目光透露出惊愕,这幅画他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
“笔法、墨色和提款都没问题。”陆慎行放低声音,“不同时期,虾须的方向是有变化的。”
“你怎么知道?”
季维忍不住又问,这幅画价格至少上千万,收藏者又是林逸秋,他很难相信竟然是假的。
“拜访过齐家后人,请他们鉴过画。”陆慎行声音平静,“那张画的虾须也有问题。”
季维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学校的教授说陆慎行是古董堆里泡出来的眼力了,真金白银堆出见识,寻常人很难有这样的机会。
他认真地打量画,足足看了半小时才开口:“这幅画的气韵也不对劲。”
他斟酌着词语:“有点癫狂。”
齐白石的画该是洒脱写意的。
这个时候,之前那个戴眼镜的学生恰好到了他身后,听到他的话,笑了:“连齐白石的画都不懂欣赏。”
杨习习转头对同伴说道:“我就不该和你们这种没有欣赏能力的人计较。”
季维回头,本想说话,看到一个男子神色匆匆地打开门,钻进了安全通道,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移开目光时杨习习和同伴已经走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