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仪堕掉孩子的想法随着丰厚的赏赐烟消云散。她安下心来,轻抚着小腹,脸上绽开柔和的笑意,是啊,太子妃娘娘说的有理,指不定就是她命好呢。
同年冬日,太子庶长子降生。太子一派扬眉吐气,一扫往日颓废。齐王一派愁眉不展,但也没放弃。
这么多年过去,东宫就一个宫人有孕,可见太子子嗣着实艰难,而且小孩子吗,吹个凉风都能夭折,指不定过几个月就一副小棺材埋了完事,齐王可是嫡子庶子一大堆,完全不用发愁子嗣的事情!
却不知,庆元帝的最后一桩担忧被扫除,从此之后攻守之势逆转。
唐烽自家人知自家事,不过皇孙降生,他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也就不愿深思。
事关皇室血脉,且唐煌当日行事纯属一时冲动,留下不少痕迹,何皇后将前因后果查了个明白,然而她觉得左右是自己的亲孙子,终是默许了。
秋猎坠马一事,何皇后多番探查下怀疑与凌贤妃有关,可惜长子已然残废,幕后黑手销毁证据的速度先她一步,人证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何皇后没有一举扳倒对方的把握,索性保持沉默,毕竟除了长子,她尚有两个儿子,且占着嫡妻的名分,笑到最后的可能性远远大过贤妃一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做了太后,贤妃母子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人怜弱小,何皇后亦因此事对长子怀有愧疚之心,对咄咄逼人的次子心生不喜。
皇孙一日一日长大,庄嫣找了个时机将他的身世透露给生父唐煌知晓,以换取对方的支持。
她却不知唐煌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贵妃李夕颜病逝,唐煌受不了打击,躲在蜀王府里迎风洒泪,间或吟上几句歪诗,喝上几盏闷酒。
王妃崔桐见惯了这副场面,本不打算管他。夫妻俩各自心有所属,凑在一起也就是过日子而已,然而唐煌能去外头找其他红颜知己寻求安慰,谈得对胃口了就将对方迎回来当小妾,崔桐只能守在王府里干瞪眼,连个戏班子都不敢找。她真要为唐煌的每一桩荒唐行为生气,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谁知唐煌这次喝厉害了,在王府花园中大发酒疯。他俩的长子不过三岁,身子比门槛高不了多少,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娘,爹爹要砍人,孩儿怕。”
“你说什么?!”
唐煌喝成这样,崔桐再不能装没看见,她安抚好儿子,带着王府下人杀到王府花园缴了唐煌的械。
王府正院内,崔桐亲自上手为不省心的丈夫擦洗,手劲之大,恨不得搓掉唐煌的一层皮,口中不住埋怨着:“王爷都是有两个儿子的人了,行事不说别的,也该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谁说我,我只有两个儿子的?”唐煌一挥胳膊,差点击中崔桐的下巴,“明明是三个。”
崔桐的眼睛慢慢睁大,这一夜,她从唐煌的醉话中拼凑出惊人的真相。
她在蜀王府中度过心惊胆战的三日,直至确认唐煌对酒醉时发生了什么毫无所觉,便立刻命人驾车回娘家去。
同日,崔孝翊匆匆赶到东宫。
将妹妹无意间得知的消息告知太子唐烽后,崔孝翊就低下头去,不敢看太子此时的神情,心里甚至有些后悔。
出于一时激愤,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事情真相,但是事涉天家丑闻,或许他不该说得那样直白,应该想个法子辗转提醒太子?这事搁在常人身上都受不了,何况一国储君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着素有贤惠之名的太子妃……
唐烽沉默的时间比崔孝翊预料得久,久到他都有点怀疑太子想要灭他这个表弟的口。唐烽终于发话了。
“孤知道了,多谢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