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所料,贵妃李夕颜当即昏死过去,殿中宫人脸上亦是难掩不安,行走间慌乱了许多。和亲公主,且是无有亲生子女的和亲公主,哪怕再受宠爱地位也是建在两国之间的关系上的。景隆帝玩这么一手,等于是断了妹妹的后路,好的话钟秀宫从此形同冷宫,坏的话贵妃连命都保不住。
李夕颜的反应传回昭阳宫,何皇后心中大畅。她对明惠公主的几分怜惜之意早在得知对方勾引幼子时就烟消云散了,只希望对方身具真正金枝玉叶的风骨,早早自我了断,以免日后受苦。
乐完之后,何皇后起身步向朝北而开的槅窗,举目望去皆是飞檐雕壁,可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落到远方苍茫的草原上。
她的心怦怦直跳,皇后的位子远远不如太后的位子稳当,不知此次她能否得偿所愿?
……
蜀王府内,唐煌在给他心爱的几盆昙花浇水。他毕竟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总有些收集宫中消息的渠道。钟秀宫眼下形势不好,更像个筛子似的,消息一个劲儿地往外漏。他亦因此得知后宫许多人在跟红顶白,看贵妃的笑话。
夕颜,你可千万要撑住啊。我马上就能找人递话进钟秀宫了。唐煌默默祝祷着,手上一抖,就给昙花多浇了水。
侍奉他的一对双生子宫女彼此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有相同的忧愁,这一批昙花估摸着也保不住了,得赶紧报知韩姑姑,找人去外头采买一批。
……
慈恩寺中的何灏与云游归来的延净对坐。延净面露不忍之色,双手合拢:“阿弥陀佛,世道又要不太平了。”
何灏取过香炉,将皇后驾临时点的线香的残灰倒掉:“是啊。”
他有种预感,苦苦等待多年的机会要到了。
……
韩尚德与张九和却在醉仙楼里喝酒取乐。
张九和醉醺醺地说:“你听说没有,南陈小儿们又打过来了。圣上大军还在北边,此战怕是艰难了。”
“提扫兴之事作甚,反正与你我无关,自有高官贵戚操心这事。”韩尚德说,“来,张兄,我再敬你一杯。”
“话说,你是给殿下新写了个话本子吗,里头讲得是什么?”
“本来叫《诸子争产》,王爷听着不好,改成了《吴氏警言》……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根据真事改编的,不过书里不好明着写……说的是不知哪朝哪代,有一个富贵人家,一家有十个儿子,其中次子最为能干……”
…………
草原白天热,晚上冷,且条件艰苦,委实不是个适宜病人修养的地方。
庆元帝阖着眼睛躺在御帐中,半边身子几乎是无有知觉的。帐外呼啸的夜风似乎还夹杂着亡魂的哭嚎,威胁要向他索命。孤单、寂寞、惶恐、绝望,各种他以为一辈子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绪一股脑地袭来。天地间仿佛只余他一人,寿命在一点一点随风流逝。
此时最需要的便是家人的陪伴,他热切地期盼着长子的到来。
老了,真是老了,不知我还能活多少日子,能不能把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