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聂棠和她的母亲都是无辜的。
她们不过是普通人,手无寸铁、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可是谁让她们被谢先生盯上了呢?很对不住,可是那就该她们倒霉。
他站在凌霄高处俯视她们,以一种上帝的视角。
直到有一天,聂棠考上了江城的省重点高中,不再继续读那种寄宿制的贵族学校。
她上学的年纪要比同龄人更早,普遍比她的同班同学要小上两三岁。
聂棠一入校,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锅滚油里,整个学校的男生大多蠢蠢欲动,就连高年级的也不例外。
于是,她的抽屉就开始出现了卡片、情书,还有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在送过一次巧克力却得不到回应之后,把她给堵在了楼梯底下的杂物间里。
那个男生人高马大,是每一位教导主任心目中的噩梦,校服永远不可能规规矩矩地套在身上,头顶那一撮头发还挑染了颜色,压着他去剪掉,过几天又会染回来,还喜欢跟所谓“社会人士”鬼混。
他一手按着墙,把聂棠逼在了墙角,要求她给出一个说法,并且,他坚决不接受拒绝的回答。
从那张被偷拍到的照片,就算如叶渐离这样的局外人,都能从她身上读到难以言喻的惶恐和苍白。
她的脸,白得就跟背后的灰白色墙壁一样。
叶渐离久久地盯着这张偷拍照,他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开始隐约泛白。
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无端而起的愤怒。
他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愤怒的归结于他讨厌这种校园霸凌,就像他讨厌那间他曾经待过的福利院一样。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让人恶心的事情?
他觉得,这个流氓一样的男生是在挑衅他,就算聂棠什么都不是,也是他寻找到许多趣味的对象。
于是,他出现在了聂棠就读的高中。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那个松松垮垮披着校服外套的高大男生从校门口偷溜出来,一手抓着一包烟,就像做贼一样点上一支,然后吞云吐雾。
叶渐离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来。他想,他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想要帮聂棠,他对她就仅仅出于一种上帝视角的监视和乐趣,可是这个人——这个男生让他清晰地回忆地回忆了过去在福利院被人欺负的灰暗片段。
就是这种人,他比你高大,比你健壮,却只会欺负弱小。
这种人就算长大了,进入社会,也不过是一个社会渣滓。
他缓步从阴影当中走出来,伸手轻轻地搭在了那人的肩上,笑眯眯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不,也不能说是商量,而是命令——”
而聂棠,她还不知道,原本一场很麻烦的纠纷就在瞬息之间被解决了。
她苦恼地在笔记本上列出了一二三四个计划,有陷害,有借刀杀人,还有祸水东引,却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更好……
叶渐离从这件事里寻找到了一种新兴的乐趣。
他其实也不必如此高高在上,明明可以像玩游戏一样,建立一个新人物,看着她上学放学考试升学,就当养着一只小宠物,在背后为她解决各种难题,赶走各色狂蜂浪蝶。
于是聂棠度过了平淡如水的高中三年。这三年中,她稳坐校花宝座,可是学校里的男生没有一个敢去追求她,她的抽屉里不会再有那些小礼物和情书。
叶渐离只是躲在最深的阴影中望着她。
走上去跟她认识?当然不。这完全没有必要,他做这一切不过是觉得有趣,也不费吹灰之力,同感情无关,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无关。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喜欢上她。
他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罢了。
聂棠的高考成绩出来,她的分数只能被调剂专业。她被分去了一个冷门又老古董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