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实在没有必要去僭越,赶在冥王之前就将秦苍逼到最后一步,一来那样的后果更加难以预料,而来那样的代价他未必承受得起。
秋弘长可以多嘴,甚至发发牢骚,反正碧落天穹无边无际,黑暗笼罩后自有白昼取代,剑光闪耀后自有云端遮蔽,他可以即死,也可以即生。
百里幽不一样,黄泉虽也浩瀚,但毕竟是蕴藏怨念死气之地,越深入,越恐怖,终至万劫不复,动用太多黄泉的力量,就不是他控制黄泉,而是黄泉来控制他。
秦苍,恰恰就是那个可以最大程度激发他动用黄泉力量的欲望的人。
明白这一点的他不得不克制,却也不得不前来。
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牢牢记住属于秦苍的气息,在冥王决心为秦苍的命运因果提笔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于黄泉中寻得秦苍的倒影,用自己的视角来探寻秦苍经历的一切。
一个看似不过二三十岁,真实境界也仅有问道境大成水准的青年剑客,如何能够将琴心剑魄合为一体?
他的过往,他的前世,是否意味着一段更加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
百里幽双眼虚眯,忽而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既发黑也泛黄的掌心,联想到了多年前黄泉喷涌,灌溉冥界,洗礼无数魂魄的一幕,心中暗笑道:“你的故事,应该是洗不掉,抹不去的浓墨吧。”
墨黑。
人却白。
一身洁净白衣,脚踩青云,手握沧澜剑的秦苍眼神变幻,在周围诸多冥界中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不下百次。
观察了许久,也等待了许久,耐心再好,此刻也该有些厌了。
他的厌倦却不是通过自己的脸色来展现,而是自己手中的剑。
仍旧是习惯性用大拇指拨动剑柄,开出寸许剑锋,寒光摄人,秦苍不言不语,这一个动作的寓意就已格外明显。
要么让路。
要么开路。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冥王给了他思考和选择的机会,他暂时还没有这些机会还给冥王,而是转移到了百里幽与左丘漠等人的身上。
他知道如果真的引得对方出手,他很可能会提前身死道消,却仍自想要一试,因为他想要间接试探出冥王的底线。
不计后果?
呵呵。
这笑声比四周刮起的风还要冷。
事到如今,等待他的难道还有更多的后果?
无外乎向死而生,死而再生,亦或者有死无生。
他猜测冥王十有八九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幕,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事实也的确不曾偏离。
当沧澜剑开出一线后,幽暗冥界之中很快也跟着亮起了一道与剑光呼应的奇光。
光芒来的很快,散得更快。
他却很快知晓了冥王的意思和位置,并且心境猛然颤动。
因为自光芒散后,出现在他眼前,为他指路的赫然又是一根琴弦。
苏语琴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