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清澄的视线的瞩目下,他如芒在背,像是被架在火上狠狠炙烤一般,无比难捱。
“你好奇怪啊。”鹿念嘟囔,“你是不是在房间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呀?”
少年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的炸毛,“看完了?”
“看完了就走。”他冷冷的说,“这里不是你家。”
鹿念略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稍微放心了点。
晚上她回家,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问苗苗,“男孩子房间里都会有什么啊?为什么不能让人进去看。”
苗苗偷笑,“肯定不会让你进去看啊,你是女孩子,现在这年龄的男孩子,谁没有点自己的秘密,他们也会害羞啊。”
害羞吗?
那个秦祀,他会害羞?
鹿念想象了一下,觉得难以想象,又觉得有点好玩。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秦祀一出生就是这种铁石心肠,整个人都是冷冰冰,也会有这种情绪么。
他也在长大啊。
他们都在长大,一天天。
所以,他以后也会有喜欢上的小姑娘么,如果一切都按正轨走,他不再变成未来那个冷漠,暴戾,阴沉的魔王。
鹿念这么想着,慢慢沉浸在了睡梦里。
鹿念的中学生活过得波澜不惊,她经常去画室画画,还开始学习了小提琴,而学习成绩在学校依旧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到一百间徘徊。
她在年级榜单里经常可以看到秦祀的名字,他成绩越来越好,名次也越来越前,安城附中是市里重点中学,能维持住这种成绩的话,以后考上顶尖大学基本上是板上钉钉。
而鹿念记得原书里那个陆念死于十五岁,在她初三那一年,这么看,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原书里那次跳楼似乎并没有让陆念死成,不过因为写得并不详细,到底是自杀还是病逝,鹿念也不清楚。
现在每年鹿念都会定期做身体检查,不过,这些对未来的惶惑她也无人诉说,只能安静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女孩抱着书本,从走廊上走过,已经开始抽条,豆蔻年华的少女,就像是春天里的柳条一般,似乎也是一夜之间,就已经开始隐隐抽出了柔和青涩的曲线。
鹿念其实并不想去干涉他的选择,秦祀马上十六岁了,他们家不可能这样一辈子束缚着他,鹿念知道秦祀一直很想离开他们家,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对他而言,有了三年前的经验,她也不会再想去妄加干涉。
而且之前陆执宏的态度也让她隐隐有些担心,自那天晚餐之后,陆执宏这些天找她问起两次秦祀,问起他的现状,问他准备读哪个学校。
鹿念小声说,“我和他不熟,很久没联系了。”
陆执宏微微皱眉,“你性格也要外向一点,这些必要的交际都是必须的。”
连个无父无母的小孩都沟通不了,以后大了,面对复杂的交际场,她怎么能应付的过来。
鹿念不说话,默默吃饭。
即使是长大了,不似小时候那么苍白,小姑娘依旧肤白如雪,一张尖尖的小瓜子脸,她如今正在抽条,不变的是依旧格外纤细,眼瞳秋水一般,看着那么娇,胆子又小,陆执宏对她也责不下口。
他年龄也逐渐上来了,近年来也明显感觉到精力下降,身体大不如以前,可是鹿念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继承家业的对象,这么些年,陆执宏也看清楚了,也无数次后悔过,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吃完饭,鹿念说是要写作业,乖乖回了房间。
何甜见陆执宏烦闷的样子,“前几天赵医生打电话过来,说美国那边出了新技术,还去不去试一试?”
女人样子一如几年前一般妩媚,语气却有些嘲讽,陆执宏保养得好,即使已经年逾半百,看着依旧温文尔雅,比实际上年轻很多。
“什么用都没有。”陆执宏说,屋内冷气十足,他却依旧觉得鬓角冒汗,他烦躁的扯开了衬衣领口,“去了也只是瞎折腾,你想去玩自己去。”
“念念过几年都要成年了。”他说,“看着还和小孩一样,苏家女儿和她差不多大,要成熟稳重多了。”
何甜漫不经心道,“人和人当然有差别。”
她抬眼看着烦躁的在客厅内踱步的陆执宏,红唇一勾,忽然笑了,“当年要是回来的是阿琢,那你现在心事估计可以少一大半……”
陆执宏打断她,声音很大,“都是我的孩子,回来哪个有什么区别,”
何甜一挑眉,知道碰了他痛脚,没有再说下去了。
毕竟啊,陆执宏这辈子也就只能有鹿念这一个血脉了,她冷眼旁观,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当年他要是知道如今,估计是拼上自己的命,也会要去把陆琢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