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没有人应。
霍云深急忙下床,客厅里阳光鼎盛,空气里浮着细细尘埃,小猫蹲在门口喵喵叫。
卿卿十点有选修课,是不是等不及先走了,他答应陪她的。
霍云深边穿外套边拧眉打电话,云卿的手机关机,他心里涌上的强烈不安犹如带着尖刺,滚遍他的五脏六腑,他即将出门去学校前,看到了桌上的纸条。
她去买早餐,却根本没有回来过。
那些原本还悬着的恐慌,在这一瞬爆炸,他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净,夺门而出。
霍云深先赶去学校,联系云卿的舍友和同学,没人见过她,选修课的教室里熙熙攘攘,他僵冷地守在后门,眼睛盯得赤红,也没等到她从来都准时的身影。
他心被看不见的刀子反复捅穿,赶回去把家的附近找遍,能问的人全问过,到后来谁见他都要躲,被他情绪失控的瘆人样子吓到回避。
霍云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了几道伤,他就死死摁着血口子,用疼痛警告自己。
卿卿只是遇到麻烦耽搁了,她手机没电才会关机!很快……她很快就会回家,找他诉苦,不管谁欺负她,他都马上报复回去!
时近傍晚,霍云深薄弱的忍耐力被磋磨殆尽,他最后一次跑上楼,想回去看看卿卿是不是已经到家了,他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上,夕阳漫进楼道窗口,映亮了墙角一串细小的水晶珠。
他定在那里,足有十来秒没动。
浑身狂沸的血液继而轰隆涌上头顶,冲得他耳中嗡鸣。
他手抖着拾起来,是卿卿最喜欢的一条手链,她最近每天戴着,也包括昨晚,他睡前吻她手腕时,还用唇碰过。
霍云深连夜闯进云家。
能这么快,这么准确带走卿卿的,云家是最大可能。
他以为会遭到阻碍,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然而云家已经乱成一团,夜里灯火通明,云成泽续弦的
妻子带着儿女哭天抢地,把花瓶摆件胡乱砸向霍云深,歇斯底里尖叫。
一家子人恨毒了云卿,怨她不配合,才会害云成泽身死。
她们单知道云家资金出问题,拿云卿去换钱,却并不清楚到底要把云卿送给谁,带去哪,一味咒骂泄愤。
“云卿?你还有脸问云卿?!家里天天好吃好喝养着她,用得着的时候让她奉献,不是应该应分的?!”
“以为云家的大小姐那么好做?!什么都不付
出就想坐着享福吗!”
“就算是霍家的继承人已经销声匿迹,这门婚事多半不成了,那把她转手给别人家也再正常不过!”
“要不是她反抗,她爸爸能兴师动众用私人飞机送她走?!如果不用,怎么会出事!飞机怎么会半路坠毁,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霍云深站在云家的客厅里,一动不动。
他甚至低哑地笑出来:“你说什么?他绑走卿卿,飞机出事了?”
他神色实在恐怖,加上关于他的种种骇人传闻,吓得云家人一时傻住,浑身发冷。
霍云深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阴森黑瞳里缠上凄厉的血丝,猛地厉声大吼:“你再敢说一遍!”
云家人脱口而出:“是!云卿空难死了!消息刚传回国内!你问几遍都是这个结果!她根本不知道掉在哪,尸体很可能都烧没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
霍云深极力支撑着的世界,在这一刻天塌地陷。
后来有很久,很久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他没哭,一滴眼泪也不掉,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翻遍云家,又疯魔了一般,机械地去找她,家的周围,大学,中学,所有卿卿曾经去过的地方,可能会走的路,他全部去试,渐渐大家都知道有个长得好看却癫狂可怕的疯子,执拗地找人,不听任何人劝阻,就是固执地找一个已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