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呆怔,从脊椎涌上寒意。
黑色车门“砰”的关上,门角锋利,她还保持着想倒向霍云深的姿势,小腿正好被划出一道血痕。
阮嘉脸色苍白,痛呼了一声,想博取一点同情,没有挪动脚步。
车果真不走了,隔了几秒又打开,阮嘉心一跳,饱含希望地望过去,却见到男人透着邪肆的脸埋在阴影里,说不出的阴沉暴戾。
闵敬从前排匆忙下来,手里抓了几张刚拆封的消毒湿巾。
他这会儿看阮嘉也是格外膈应,冷脸挥手赶开,继而蹲下身,把划了她腿的那块车角反复擦拭。
操,真是晦气玩意儿。
刚才深哥的表情他要吓死了,不需要开口说话,他就知道深哥嫌恶心,航班在即,再换车也来不及了,他怕别人做不好,赶紧自己过来擦。
是他的错,他眼瞎了看不清,居然没在第一时间把人撵走。
闵敬擦完了回车上,看到霍云深在后排脱了西装丢在一边,半阖着眼低沉开口:“袖子被碰过,找地方扔了,下期换人。”
闵敬连声应下。
等下期再换,是怕这期临时嘉宾变动,会增加太太的工作量。
至于扔衣服,太正常了,这两年想往深哥身上贴的女人不计其数,大多数近不了身,偶尔有意外挨上他东西的,无一例外得换掉。
深哥对这方面的洁癖相当极端。
闵敬叹了口气,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只要跟云卿相关的,深哥事事极端,哪里是区区一个方面。
竹宁县是近年火爆的旅游胜地,机场新建,能直飞回海城再以最快速度转战纽约,这次随行的大股东和几个集团高层已经提前过去,等待汇合。
闵敬脚步飞快,稳稳跟在霍云深身侧,心里有些忐忑。
霍氏之前在海外主攻欧美市场,但随着老爷子年级渐大,子孙辈的能力远不及他,在深哥入主之前,多少存着一点下坡路的颓相,到了内部争斗期间,国内尚且是维持平衡,欧美市场更无暇顾及,被吞掉了不少。
深哥掌握大权后,一年把欧洲市场恢复,强势扩张,反吃了几家对手,坐稳位置,到今年开始,则是抢夺美国那边命脉的时机。
这次去纽约要跟泊伦谈的合作,是几经周折确定的方案,关系到霍氏整年发展的重中之重,至少两家大财团在虎视眈眈打主意,虽说拼不过霍氏的财力,可也不能小觑,不然深哥不会亲自动身。
只是这么一耽搁,怕是董事会又会拿深哥的婚事来悄悄议论。
那帮老头子只关注集团利益,一直盼着云卿死讯确定,霍总能达成强强联姻,如今想法落空,更是看不上什么争议缠身的小偶像。
深哥也要拿这次跟泊伦的合约堵所有人的嘴。
国际航班上,霍云深全程没有休息,快速翻阅手边的资料。
闵敬轻声提醒:“哥,你歇歇,还有三个小时到,落地就要跟泊伦的人见面。”
“不用。”
闵敬大气不敢出。
本来到了纽约有余地修整的,但如今那些余地都给了太太,他就只能压缩自己。
飞机抵达前二十分钟,霍云深把准备工作反复做好,扣上电脑,修长手指捏捏眉心,耳边是言卿最后那一声甜软的小猫叫。
他喉结滚了滚,偏头望向窗外翻卷的云层。
分开就像斩断了跟她缠在一起的藤蔓,有种脱离掌控的可怖空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