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对“费奥多尔炫耀”这件事所拼凑出来的句子都抱有怀疑态度——且不说费奥多尔和她微妙的相处模式,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发言和方式用在这时候的太宰治身上,不仅师出无名,而且还显得很弱智好么?!
除非,费奥多尔是不经意地透露出这点,目的也一目了然,是单纯地想让太宰感到不快。费奥多尔和太宰治的不对盘是不用思考就能看出来的事实。
凛冷淡的表情间浮上讽刺的意味:“那么你回击的方式是试图和我一起沉河?”
太宰走到她的面前。
凛不闪不避。
她现在是全副武装的戒备状态,哪怕太宰把手腕拧出花都不可能得逞了。
更何况太宰即便可恶,但在凛心里一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在时机不对的时候贸然出手,譬如现在。
“不要那么理所当然地照顾其他人。”太宰垂首,将额头抵上凛的,声音飘忽,像他某些时刻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乘风而去,“我也会生病的。”
他湿漉漉的额头就像他现在的眼神,露出即将被人遗弃的不安与湿润。
“……”
片刻后,凛避开他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让她本人咬牙切齿,就好像是对垒中率先认输,无法掌控局势的轻忽感让凛迅速提出另一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可不是横滨。
“我来找你啊。”
太宰伸出手臂,抛开了绷带后,他那瘦削的手腕看上去让人心底不禁一颤,太宰就着伸出手的姿势将自己袖口还在流淌的水拧出来,漫不经心地语气像是他脑袋上终于散开的一缕一缕头发,“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抛弃一切地找到你了。”
“然后跟过来。”
“……”
太宰治绝对在叙述中用了什么技巧。
凛确信。
否则她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被听上去就不可信的言辞随意地挑起心绪。
凛皱了皱眉:“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太宰不满地望着她,颇为孩子气地鼓了鼓嘴巴,他的脸色看上去依旧苍白,长时间待在水中让他的眼底都浮起了红血丝,“你的质疑很容易伤到人啊。”
他的声音像在无可奈何的叹息。
“……别忘了我们分开的时候是怎么互撂狠话的。”凛觉得湿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极了,她想立刻离开,脚尖动了动,正准备用更加不耐烦的态度,直接刺探出太宰的深意,就见太宰用那样空无一物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大概是在判断什么。
然后,非常自然的,太宰脚步动了一下,侧过身体,站位变换间,他正好挡住了面对凛所来的风向。
凛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啊说起这个。”
太宰甩了甩脑袋,像只狗狗的幼崽,“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凛当时一定不会对我说那么温柔的话吧,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舍不得。——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困扰。”
他嘴角短暂地扬起:“我知道你觉得我很麻烦,但这件事稍微谅解我吧。”
“我又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这种感情比毒|瘾还可怕。”
“……”
凛撤开视线,胸腔震动,闷声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