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山顶的风冷飒飒的,风吹起铃兰有些凌乱的鬓发,拂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像是在安慰铃兰。铃兰目光一直随着棺木而动,人站得笔直,显得更加落寞。
“等等,先别埋。我想和阿福说说话,等说完了我再找你们帮忙。”铃兰见众人一脸沉重的表情把土往棺木上堆,连忙制止道。
齐管家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着不知所措的弟子点点头。于是众人退下,将场地单独留给了铃兰。
刚刚来剑冢的路上,齐管家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知了铃兰。这些年齐管家一直都将铃兰当做自己的儿媳看待,但自己的儿子没有福,他也不想耽误了铃兰。终究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早看开。齐管家抹了把辛酸泪,步伐有些踉跄地去了更高处的大殿。
四周无人,铃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扑到那沾着土的棺木上,失声痛哭。“阿福,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老是数落你。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夫人了,等你回来后就对你好,不再下你面子了。你若是生
我气,你醒过来数落我好不好…”
树林中回荡着铃兰的哭泣声。不知过了多久,铃兰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眼里恢复了些清明,瞪着棺盖,像是要把它看穿。
齐管家说,阿福死于归一教之手,先下毒后一箭穿心。如果没有认识流念,铃兰自会被这个说法蒙过去,但现在,铃兰对凌烟阁的说法有疑问。既然都下了毒,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一箭穿心?铃兰咬咬牙,推开了棺木。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看到阿福那张紫黑色的脸,铃兰还是有些震撼,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铃兰没有半点嫌弃,仔细查看阿福,每一丝痕迹都不放过。蓦的,铃兰顿了顿,手抚上阿福那冰冷的手,阿福原本紧握怎样都掰不开的手竟然松开了。铃兰抽出那一小片布料,目光深沉。
外面风起云涌,陈家村里一片宁静。除了陈嫂家多了位嗜睡的美女,小竹屋内多了位药罐子俊男以外,陈家村内的生活与平日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这样真的没关系么?”闻人靖看着睡得不安稳
的流念,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这几天天天被放血,闻人靖再怎么喝补血的药膳也难以补回来。
“封存的记忆一下子回来,脑子有点受不了,所以沉睡才是她最好的恢复手段,反正她全身无力,本来也动不了。”忘尘轻飘飘看了眼流念,转头对着闻人靖认真道,“有关系的是你。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的毒压制下来,聚集在一处。你若是一直这么强撑着待在这里,我再怎么妙手回春也救不回你。”
闻人靖虚弱的笑笑:“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但是不亲眼看着念儿,我总不能放下心来。前辈就在这里放血吧,我承受的住。”
“…”忘尘无语地看着闻人靖,最后败下阵来,让陈嫂帮忙搬了把太师椅,下面垫的软软的,让闻人靖躺在太师椅上,在毒药压制部位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痕处又划了一刀。
黑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陈嫂看着有些不忍心,默默退下煮大补汤去了。闻人靖却像没事人一般,眼神痴痴盯着床上的流念,半晌才道:“你说,她的记忆是被人为封印的?”
忘尘沉默地看向院外,目光放空,纠结了许久,才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么?”
“什么身份?”闻人靖心中一凛。之前的怪异感觉又涌上心头,这忘尘,貌似和念儿有些熟悉,看他对念儿的态度,就不知道是善缘还是孽缘了。忘尘忘尘,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像是有好遭遇的人啊…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们。”忘尘见闻人靖一脸防备,忍不住笑了,“我若真要对你们做什么,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们都捏扁了。”
想想对方说的也是,闻人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血流的速度又加快起来:“前辈可知是谁封印了她的记忆?为何要封印?”
忘尘见闻人靖完全不过问流念的身份,心下了然。看在闻人靖对流念如此关心的份上,忘尘觉得有些事情闻人靖应该有权知道。“念儿之前不叫念儿,而是叫燕初月。文公子,或者说闻人公子,对这个名字应该很耳熟吧?”
闻人靖被揭穿了自己假造的身份也不恼,这忘尘一
看就不是普通人,早晚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忘尘的说法。
“十年前神剑山庄发生的事你应该是知情人之一,我就不多说了。后来流老教主将当时高烧昏迷的月儿带回归一教总部抚养。那时月儿右臂被人砍成重伤,几近残废,还好有得到妥善处理,但也断了学武的机会。
二十年前我欠流老教主一条命,欠下三个允诺,一直未有机会偿还。那次流老教主匆忙将我召回归一教,就是为了让我救治月儿。我试了各种方法,总算是有了些头绪,能让月儿习武傍身。做为江湖世家,你也懂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让属下诚服,下面的人是不会认可你的。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月儿误入了歧途。”
说到这里,忘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阴郁,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好起来:“算了,那个害月儿走上歧途的人应该已经死在老教主手里了。总之,你现在看到的念儿,在她八岁那年,走火入魔过,伤害了身边人。我能理解流璎为何要将她记忆封印
。但是现在她的记忆快恢复了,我觉得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闻人靖静静地听着,听到后面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吓得忘尘连忙拍着闻人靖正在放血的手让他放松。闻人靖怒火中烧,但又发作不得,只恨恨咬牙道:“前辈可否告知念儿走火入魔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