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姜黎便起了心思,想办个教人酿酒的小学堂。
授之以鱼还不如授之以渔。
这世间苦命的姑娘那么多,若是杨记的酿酒术能让她们谋得一条生路,那也是功德一件。
就这般,姜黎办起了酿酒学堂。
这事没多久便传到了太子府,卫媗斟酌了半天,索性便让佟嬷嬷带了几个人过来,说要将这学堂做大,教授的课程也不再只有酿酒,还有制衣、烹饪、算数之类的技艺。
来这里的姑娘,都能选择一门技艺学。
眼下这学堂便是姜黎在管,遇到了不好处理的事才由卫媗出面解决。
小娘子说起学堂的事倒是说得起劲,一脸的兴致勃勃。
卫瑾望了望她眼下的青影,道:“若是累了,便让姚嬷嬷替你处理学堂的事。”
“我不累。”姜黎眉眼含笑,认真道:“如今我们学堂名声可好啦,好多人慕名前来,也有好多姑娘因此寻到了一条活路。”
诚然最初姜黎想着办这么个学堂,是有私心的。
她的夫君在一步一步地往高处走,她想与他一同砥砺前行的话,也要不断地变得更好。日后他若是成了名臣,那她作为他的妻子,至少不能拖累他。
当初阿姐大抵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才差佟嬷嬷给她送人过来,亲自给她撑腰。
可随着女子学堂办起来后,看着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姑娘等来了柳暗花明,她的初衷也渐渐变了。
卫媗能看穿姜黎的心思,卫瑾作为她的枕边人,又岂能不知?
卫瑾看着姜黎堪称坚毅的目光,抬了抬唇角,笑着道:“阿黎喜欢,那便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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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眨眼便到了肃和八年。
八月十五这日,六斤六一早就牵着妹妹的手,过来文澜院给姜黎请安。兄妹俩进了内室,一抬眼便见自家娘亲正坐在矮榻上翻着账册,身侧摆着个篾篮。
两小娃齐声喊了声“娘”,又像模像样地行了礼,这才“哒哒”地抬起小短腿,跑到榻上去。
六斤六往四处望了望,没见着他爹的身影,忍不住道:“娘,爹呢?”
姜黎好奇地望了六斤六一眼,道:“你爹去了书房,怎地?寻你爹有事?”
六斤六嘴唇动了动,想起前两日他听到的那个传言,有心想问个明白。
可一对上他娘那双清澈温柔的眼,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算了,兴师问罪的事,还是找他爹吧。
六斤六闭上嘴,摇了摇头,道:“昨儿先生教的《论语》,乘舟有些地方听不懂,这才想问一下爹爹。”
阿满听见哥哥的话,转眸望着他,道:“哥哥哪里听不懂?阿满教你。”
六斤六:“……”
五官生得格外深邃的小小郎君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拒绝了妹妹的好意,心虚道:“不用,我去问爹爹便好。”
说着便下了榻,要往书房去。
“等等。”姜黎喊住了六斤六,从一边的篾篮里摸出一蓝一粉的小荷包,柔声道:“娘给你们一人做了个新荷包,你戴上了再去书房寻你爹罢。不过你记着,你爹爹早晨在书房里都要忙正事,你问完了便乖乖回来文澜院这里,莫要打扰你爹了。”
小孩儿都是爱新东西的,听到阿娘做了新荷包,六斤六脚尖一转,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一叠声地应着好。
等姜黎给他们二人系好小荷包,小家伙拱了拱手,道:“娘,那我去找爹了。”说着便“哒哒”跑出房间。
姜黎望着小家伙火急火燎的背影,忍不住蹙起眉心,对阿满道:“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阿满摸着腰间的新荷包,在给哥哥保密心事与同娘亲坦白之间摇摆了几息,之后她抬着一双与姜黎如出一辙的小鹿眼,软声软气道:“哥哥就是想爹爹了,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姜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