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求道,却又不行了。
所以,他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坐在长椅前,精神集中,如若浑然把门外之人忘记了一般。
那苦行僧也只是问了一声,便是不问第二遍,反倒是往后退了三步,站在了秋雨之中,任由秋雨洗刷身躯。
一个时辰后。
那普普通通的茅屋内,终于传来了少年平静的声音。
“你一直站在雨中,究竟有什么心愿?”
苦行僧一愣,却是坦言道:“出家人求道至此,想入内避雨。”
少年声音从屋舍飘出:“诸神为求无上悟道,殚精竭虑,穷极一生,或依无所得,你若只是以普通的决心来求这大道之法,我想或是徒劳无功。”
苦行僧微微一笑,忽地猛一运力,右手竟然直接断了半截,落于雨水之中。
他面色不疼不痛,好似那躯体不是他的一般。
然后,弯腰捡起了断臂,轻声道:“出家人,已自断一臂。”
屋舍里这才传来声音:“请问吧。”
苦行僧站于黑夜之雨里,默然片刻,一字一顿道:“我的心始终无法宁静,恳请您为我安心。”
屋舍里声音飘出:“且把心拿出来,让我为你安上。”
这声音本身,便是蕴藏了无穷宁静。
似是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沉淀了下来。
再无喧嚣,唯有这门中之人,与门外之人的对话。
若是平常对话,这苦行僧绝无可能在意
但此时,两人这看似简单奇异的对话里,却藏着无穷禅机。
所以,苦行僧露出痛苦之色道:“我入红尘二十载,孜孜不倦,只求我心但却求而不得,觅而不见。”
他话音落下,便是露出期盼之色
因为,刚刚只是听经一篇,他已知这屋内的是一个深谙佛法的高人。
机缘如此,莫不是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他就循着这定数,这机缘,问了这个问题。
良久
屋内缓缓传出六个字:
“吾与汝安心竟。”
苦行僧一愣,转瞬之间,这六字彷如九天雷霆,重重轰击在他心中的桎梏之上。
阴云散,雾霾开。
二十年红尘求不得的东西,却一朝得悟。
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莫过如斯。
良久
苦行僧双膝跪下,把禅杖与断臂放于一边,虔诚叩首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