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芈陆浑身一震,看向斛律婉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诧。
斛律婉却很平静,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芈陆:“近段时间你越来越奇怪了,我和林颂都看出来了。”
芈陆低声说了句抱歉。
“你不必对我说这两个字,你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反倒是我和林颂该好好感谢你。”斛律婉犹豫了下,终是说出了她一直以来最想说的问题,“你喂给林颂的那颗药丸,其实不是毒药吧?”
“不是。”芈陆如实回答,“那是阻止灵力流失的丹药。”
“果然如此。”斛律婉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释然。
但很快,她收敛了表情,郑重其事地向芈陆说了一声谢谢,“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和林颂早已天人两隔了,我们这辈子都会记着你的恩情。”
芈陆冷漠的模样逐渐崩裂,他难得一次表现出了手足无措。
斛律婉趁热打铁地问:“就算我们要分开,也是等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吧?”
芈陆喉间干涩,愣了半晌,艰难地挤出一个嗯字。
后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没想到斛律婉看出了他离开这里的打算。
斛律婉说得没错,随着生产日子的临近,他开始恐慌、开始害怕、开始不敢面对即将出生的斛律偃。
他无法面对他和斛律偃之间二十几岁的年纪差距,更无法面对一个没有从前记忆的全新斛律偃。
最重要的是——
斛律偃是否还会喜欢上他……
好像只有他停留在了过去,而包括斛律偃在内的其他人都同时迈开步子走向了崭新的未来。
斛律偃拥有了新的人生、拥有了新的际遇、还会拥有新认识的人和物,他不再是唯一陪伴斛律偃的人,他只是围绕着斛律偃的众人亲友之一。
他甚至不敢让林颂和斛律婉知道他对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有着如此羞耻且龌龊的想法。
这件事击垮了芈陆。
他渴望成为一只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从此对所有事不管不顾。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当天夜里,他便收到了斛律婉快要临盆的消息。
赶来帮忙的妇女围满了屋子,林颂和芈陆两个男人被她们赶到屋外等着。
明明天也没那么冷,可抱着双臂的芈陆只觉遍体生寒,他不住地搓着手臂。
林颂就站在他身旁,也丝毫没有闲聊的心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夜风中沉默了将近一宿。
直到晨曦穿透云层往他们身上落下第一缕光辉,他们听见了屋里传来妇女们欢喜的说话声。
“哎呀!生啦生啦!”
“是个带把的!”
林颂高兴极了,抹了把脸,没等妇女们出来喊他就急吼吼地跑了进去。
芈陆跟在林颂后面,但他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被妇女们裹在襁褓里的小孩。
显然林颂更关心大人,只是匆忙瞥了小孩一眼,连抱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不顾妇女们的劝阻,径直进了产房去看斛律婉。
好在村里的人不多,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妇女们无奈地指责了几句后,注意力集中到了小孩身上。
“多么可爱的男孩啊,又白又瘦,跟他娘一模一样。”
“长大后肯定是个俊公子。”
“从他爹娘的长相就能看出来,这孩子今后肯定和我们不一样。”
“对了,小芈呢?他不是也在外面吗?怎么都不进来看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