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双目睁大,平静以对。“也不敢求。”
成闵听得稀里糊涂……前半句他觉得对方是汉子,同时又觉得对方死到临头还在装,后半句却又急转直下,完全搞不懂对方想法。
于是,干脆闭嘴。
又过了片刻,果然有甲士送来一份火烧,成闵亲手拈了一个,放到兀术嘴边,结果兀术只是闭口摇头。
而成闵也懒得计较,自将火烧咬了一口,便一手持火烧,一手挥手示意。
随即,几名跟他一起过来押送的背嵬军立即上前,将兀术拖拽下将台,然后拎到泥沽寨辕门处,接着两边军士按倒,便另有一军士随意取来一柄军中制式朴刀,然后只是一刀,便将一声不吭四太子完颜兀术身首异处。
这一刀,也将十年间此人与那位官家、两位元帅,十几位亲王、郡王的无数恩怨一刀两断。
斩首既成,接着,另有军士取来一个装有生石灰的木桶,熟练的将兀术首级放入,并捆在一匹战马身侧。
成闵点点头,直接带着这颗首级离开了泥沽寨去了。
他知道,完颜兀术的侍从太师奴会将这个死人带来的具体条件给赵官家或者是刘晏、田师中两个郡王汇报清楚,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现在只想迫切的将这个首级带给所有人看。
兀术已死,享年卅八,岁在丙辰,天下大吉。
ps:真没想到出去一趟这么疲,旅途本身才是最可怕的……先发一章,凑活一下……努力本月完结,再拖也拖不过下月……让我想想最后怎么收。,!
头去看那显得有些平静却又滔滔不绝的‘界河’。
出乎意料,完颜兀术也没有说话。
这名承担着自家族裔甚至部落、国家存续重任的金国执政亲王,当然也有无数的理由开口,有无数的政治诉求表达,也必然有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比如畏惧,比如悲凉,比如愤怒,比如哀伤。
但不知道为何,同样充满着倾诉欲的兀术同样没有说话。
一身白衣,被捆缚着双手的他只是低着头,跪在夯土将台的另一头,看着膝盖下的夯土一声不吭,似乎是在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宣判。
可这个宣判迟迟未来。
完颜兀术是这日中午送达的,赵玖是一个时辰后折返的,然后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跪,一个扭头侧观黄河,一个低头静待宣判,相互对峙了下去……一直到日暮穷途,夕阳西下,二人都没有半点动作。
且说,因为分道的缘故,黄河的界河段并没有那么急促的水流,但北流诸道外加桑干河等在此汇合为一,终究在夕阳下展示出了一副波光粼粼的景色。
可随着时间流逝,即便是这幅景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另一边,胡寅随吕颐浩北进去了,杨沂中奉命北返往东京筹备一件事情,赵官家身侧尚有刘晏、邵成章,以及田师中、张子盖、成闵诸将。
而这些人立在将台之侧,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出言出声稍作打扰的,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终于还是不得不去想法子了。
田师中犹豫了一下,小心绕到刘晏与邵成章身后,低声细语:“刘王、绍大班,是不是可以给官家奉上晚餐了?”
刘晏与邵成章一时醒悟,而后不过片刻,便有些两份猪肉火烧外加零碎酒菜被邵成章亲手奉上。
赵玖果然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扫过那把剑和那柄匕首,然后终于扭头望向了自己正前方的完颜兀术,并说出了这日下午第一句话:
“明正典刑,传首示众。”
一言既出,赵官家直接拈起一个猪肉火烧,一边吃一边走下去了。
而大约就在这位官家带着刘晏与邵成章离开夯土将台半炷香的时间后,成闵忽然在田师中与张子盖的注视下,翻身跃上将台。
见此情形,算是有主场优势的张子盖本想也翻身上去,却被田师中伸手拦住了……很显然,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情跟韩世忠的亲信发生冲突,尤其是张俊一直在青州,而韩世忠就在西北面的燕京。
兀术早就听到了‘明正典刑’那句话,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直到押送了他两三日的成闵拎着刀来到跟前,这才抬起头来,同时直接瘫倒在地。
“有什么话要说吗?”
成闵居高临下,微微叹气,他多少还是知道,眼前这个人虽然将死,却是个比自己层次要高的人,所以保持了一分客气。
“跪了一下午,肚饿难耐。”
兀术认真作答。“刚刚你们赵官家吃的什么,不知道能不能给俺一份尝尝?”
成闵多少有点懵,但他环顾四面,稍作思量,到底还是觉得没有理由不让对方做个饱鬼,于是直接朝将台下方甲士喊话:
“取个火烧来!”
“俺想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