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简和庄采薇的这桩婚事,从当初先帝赐婚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凤中勋贵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再加上言成简意外登基,庄采薇回京,以及言成简在朝上驳了催婚的御史,这一连串的操作更是使它甚嚣尘上,戚念双整日里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这会儿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横竖两个人也逃不出去,她便自然而然地问了起来。
“你和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他真这么看不上你?”她也不是个迂回的人,直来直去说的话都跟扎人刀子似的。
庄采薇感觉自己的伤口被结结实实撒了一把盐,一边继续寻找解开绳索的方法,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秀一个人,他就是……”
说一半又不说了。
“就是什么?”戚念双催促道。
他就是有喜欢的人而已。
庄采薇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这句,好险及时刹住了,不然让言成简知道自己抖落出来这么大一个秘密,保不齐气得下旨砍了她哦!
于是她敷衍道:“哎呀,也没什么,你不懂的。”
“切,有什么不懂的,多半不就是他心里有别人呗?”戚念双很是不屑。
这下轮到庄采薇惊诧了:“……你怎么这么懂?”
“这有什么?”看她反应这么大,戚念双心中满意,便略有得色地说道,“一个男人都定亲几年了还总拖着不成婚,无非就是不死心,还想着娶心中那个白月光呢。这种事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庄采薇诚恳地承认自己的缺点。
“陛下的白月光是谁?我琢磨着应当是你二姐吧?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就你二姐那模样,若是个嫡出的怕是早就没你什么事了。”戚念双还在继续琢磨。
庄采薇这会儿连惊讶都忘了,只想叫她赶紧闭嘴,急道:“你猜归猜,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戚念双却“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猜呢?稍微有点脑子的谁不是这么想?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不说罢了。不然你以为以你二叔的官职,以你二姐庶出的身份,这两年怎么会有那么多勋贵家的女儿与她结交?就连太后都时不时地赏她呢,还不是看准了她将来能入宫,也就你不在京中不知道这些。”
听她这么一说,庄采薇有些愣怔,随即涌上心头的还有一丝委屈,敢情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好了,就只她一个人……还被纠缠在这个荒唐的婚约里,为之烦恼,为之失望。
他们所有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形成一圈皆大欢喜的圆,而她是唯一多余的那一个。
咽下几乎喷涌而出的叹息,庄采薇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所以我也一直想退婚来着。”
戚念双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而随即又下结论道:“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庄采薇笑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我有办法了,你往我这边靠过来一点。”
戚念双闻言稍微动了动,庄采薇便背对着她,将两个人的手靠在一处,摸索着去解她手上的绳索。
然而戚念双没有事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依旧说道:“我觉得你比你二姐强多了,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是不是你做过什么事让他误会了?”
哦豁,那她做的可就多了。
庄采薇沉默片刻,虽然不知道戚念双哪里觉得她比庄采娴强,但为了让对方死心,还是挑了一桩说道:“有一年冬天,陛下失手让我跌到池子里去了。”
“……然后呢?”
“为了报复他,我把他一起拉了下去,两个人都冻成了狗,陛下还大病了一场。”
这下戚念双也沉默了。
庄采薇便在这一片静谧中专心致志地解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途还换了两次姿势,总算是解开了戚念双手上的绳结。
这下后面就简单多了,戚念双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再给庄采薇解开,两个人就重获自由了。
庄采薇小心翼翼地走到柴房门后,屏住呼吸听了听,却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便让戚念双扶着墙往后面站一点,她抬手用力扯了扯门,木门关的不太严实,扯出一道一指宽的缝,凑过去一看,外面似乎是一家农户荒废的院子,没看到人影。
四周也十分安静,场面有些古怪,但是眼看着天色不早,万一太阳落下去就更麻烦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庄采薇索性一脚踹开木门,同时缩身在门后仔细分辨片刻。
没有任何人来,这一处院子完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