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改变这个只有回忆的梦,可是这件事,谢黛宁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如果这件事能改变,哪怕知道是幻想,她也满足了!
她只是不能看着悲剧再次发生,她宁肯欺骗自己。
谢黛宁开始在园子里长久的逗留,她装作喜爱钓鱼,每天都去池塘附近。
有时候她会遇到偷懒的丫鬟,传闲话的仆妇,或者是亭子里,高家的带着谢婉宁出来玩儿。
但是随着严冬到来,园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下人们路过此处也是脚步匆匆,赶回生着火盆的屋里舒服呆着。
阮清忆说了谢黛宁几次,她不肯听,阮清忆只好当她是贪玩儿,吩咐归夏千万看好了她。
这天两人又跑去池边,夏日里能藏身的树荫已经光秃秃的了,亭子上影影绰绰的有人影晃动,还有声音飘下来。
谢黛宁拉着归夏躲了躲,支起耳朵去听。
“……玩儿什么不好,偏来抢我东西,他一个四岁的娃娃,不是母亲溺爱无度,怎会如此霸道?他前儿把玉宁的脸挠了,今儿又差点伤了我,母亲连问都不问,伸手就打我……”
是谢婉宁啊,她怎么跑来这里哭?
陪着她的是奶娘高家的,她满是爱怜的擦了擦谢婉宁的脸蛋,身子为她挡住风口,急切劝道:“我的好姑娘,外头风大,这么哭脸上会起皮,红彤彤的多难看?快别哭了啊!太太也是一时着急,怕是没看清才打了你一下,若瞧见是姑娘,那万万不会动手的。”
“怎么不会?”谢婉宁急了,喊道,“谢石安才是她的眼珠子命根子,我这多余的,打两下能怎么样?”
高家的要劝她,谢婉宁又抽泣着道:“底下人都说,弟弟是谢家嫡支唯一的孙辈,以后整个家都是他的!母亲不也没反驳?上回外祖家来人,说要好好教我规矩,以后嫁出去了才能给石安当助力,母亲也说有道理!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
“这……这是哪个没轻重的,乱嚼舌根!”
“这才不是乱嚼舌根!这都是实话!你们老拿我跟大房的野丫头比,我看我还不如她,起码她就一根独苗,大伯父大伯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我呢?我也就表皮儿光亮,其实招人嫌……”
谢婉宁说着说着哭的更是上不来气儿,高家的心疼不已,谢石安这孩子是皮了些,打小就是个霸王性子,曹氏看得紧不许他出去玩儿,他就总在屋子里欺负姐妹和小丫头,一天到晚弄得人人不安。
若是欺负下人也就罢了,偏喜欢欺负亲姐姐,曹氏又不肯秉公处置,也难怪谢婉宁委屈不平。
高家的是曹氏陪嫁,十分受信任,嫁人后和曹氏又几乎同时怀孕分娩,便做了谢婉宁的奶娘,自己生的反丢给了婆婆养。
想着家里事,高家的脑海里忽然起了个念头,她生的是一对儿龙凤胎,但是因为做奶娘,自己的孩子反而喂的不足,小一点的儿子便一直有些体弱,婆婆也溺爱孙子,但是他却不像谢石安那么霸道,对着个头高些的姐姐唯唯诺诺的。
看她出神,谢婉宁问道:“高妈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声音不高,高家的却吓了一激灵,有些心虚道:“没……没什么,也就是想起我家里那两个。”
谢婉宁想了一下,垂眸叹气:“我挺羡慕高家姐姐哥哥的,和和睦睦的,多好!”
“我家那小子……若不是小时候发那场烧,身子跟不上,指不定现在也皮猴儿一样了。”
“高家哥哥现在好了吗?”
“比前两年好,慢慢养过来了,小孩子长得快,夫人又给了好多好东西补着……”高家的慢慢停下话头,半蹲下身子凝视着谢婉宁,这孩子是自己珍爱着养大的,在几个孩子里情分最深,她又如此早慧,应该是明白的……
“婉姐儿,妈妈有个士意跟你说……”
谋定一切的两人终于走了,谢黛宁拉着归夏的手,这才发觉手心身上都是冷汗,相视一眼之后,谢黛宁道:“赶紧走!”
奔回院儿,正撞见阮清忆出来找人,看见两人这慌张模样,阮清忆一把拦下她们,问道:“这是怎么了?跑的一头汗?”
谢黛宁用力握了握归夏的手,只是摇头不肯说,阮清忆没办法,只好吩咐下人熬点姜汤,又让归夏也去换了衣裳再回来。
等周围没了人,谢黛宁扑通通的心跳也渐渐平稳,阮清忆给她换上干爽的衣裳,屋里火盆暖烘烘的,她贪婪的看着母亲忙碌,想把这一幕永远的印刻在心里,再也不忘记!
她终于想起了,那个时候,自己傻乎乎的选择把听来的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阮清忆。
高家的跟谢婉宁说,大房的野丫头常常在池子边玩儿,谢石安不是总听曹氏抱怨大房吗,他心里可是憋了不少气的,到时候一定偷跑到池子边找她撒气。
“……冬天水枯了,底下不过是些冰冷的泥浆,淹不死人的,跟我那小子一样发个烧,泄泄火,到时候性子就软下来了,什么都听他姐姐的。
到时候奶娘在边上看着,肯定不叫他出事。
咱们就把那块石板弄松一点,做的像是他自己掉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