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为了防盗见谅哈)
---
时间进入了一九七零年。
“元旦”过后,二林的随军申请批下来了,要玉简带着小石头过去,那边已经安排了接收单位,还在统计局工作。
对秦玉简来说,这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她是既欢喜又忐忑。这一走,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父亲还在农场,哥哥和嫂子不顾家,弟弟大学一毕业就去了边疆,妹妹正在念高二,毕业后能留在城里固然很好,如果下乡家里就只剩下母亲一个人了。
椿芽也为玉简感到高兴。见她担心家里,就劝道:“玉简,秦伯伯去那边是暂时的,没准过一阵子就回来了……玉舒高中毕业后,就想办法留在城里吧?实在不行就去东平县,爹和娘都在那边,也能照顾一下……”
秦玉简点了头,准备办理交接手续。二林说要回来接她,估计“春节”前就要走。母亲也很支持她,说夫妻两地分居不好,既然能在一起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倒是徐秀兰舍不得小石头。这娃娃跟她可亲了,见了就揪着衣襟不肯撒手,可以后就不能常常见面了,光想一想就觉得心疼。椿芽见娘这个样子,就笑道:“娘,您忙了快一年了,也正好歇歇……家里不是还有虹虹嘛,想娃娃了就接过来住几天……”
椿芽的意思是想让爹娘住在她这边。部队上又在盖房子,这一回盖得是楼房,带卫生间的那种,三室两厅,既宽敞又明亮,还有暖气。明瑜说:“机关这边都是按照军龄和级别排序的,没准就轮上了……”
椿芽心里盼着,希望能早日搬到新房子里。当然,没轮上也没啥,现在的分配制度相对合理,都跟资历挂着勾,只要熬得时间足够长总能排上的。听说,局里也打算盖家属楼,解决同志们的住房问题,按照她的工龄没准也能分一套小房子呢。
赶在“春节”前,二林回来了。
他接了玉简和孩子,就匆匆返程了。徐秀兰说:“唉,这娃娃一年跟家里见不了一次面,养了个儿子净是瞎操心啊……”椿芽知道娘舍不得,就笑着说:“娘,不是还有大林嘛,您想啥时候见面都行啊……”
徐秀兰也就嘴上说说。人老了就想多见见孩子,大林还好就在眼皮子底下,现在也知道心疼娘了,说等单位里分了房子就接她过去。其实,她才不想住过去呢,那个肖华她喜欢不来,即便毛病改了心里还疙瘩着呢。尤其是跟玉简一比,更觉得不对脾气,要不是挂着虹虹,还真不想跟她照面哪。当然,肖华也不见得喜欢她这个婆婆,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
椿芽知道娘的脾气,谁惹了她就甭想再落好。况且,肖华的生活习惯跟娘差别太大,也不想娘去迁就她,就像现在这样两下里住着正好,也省得闹矛盾。虹虹已经两岁了,也省心多了,肖华一得闲心情也好了,跟大林处得不错,看着恩恩爱爱的,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春节”到了,姜茂山和徐秀兰在部队上过了年。
到了农历初九,二人就想回老家。姜茂山说:“椿芽,爹和你娘得回去看看,不然心里放不下,这出来一年多了,老是梦到家里……”
椿芽挽留不住,就和明瑜一起把爹娘送到了汽车站。看着爹娘上路了,就和明瑜在汽车站附近转了转。
这一片变化很大,过去候车厅是个大草棚子,现在都盖成了房子,看着正正规规的,光班车就有百十辆呢。想想那个时候,因为交通不便常搭邮车回去,虽然省了几个路费,可时间赶得紧也挺遭罪的。现在班车多了,来回也方便了,爹说县里也有发往镇子上的班车,如果赶得上一个多钟头就到家了,比马车快多了。
爹娘走了,齐明瑜到底放心不下,就给梁部长打了个电话。
这些年,他跟梁部长一直保持着联系。运动一起县里也有波及,武装部那边也紧张起来,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基本上没受啥冲击。相比起来县里还算安定,只要不是“地、富、反、右、坏”,日子还算好过。
想到这个,齐明瑜就跟椿芽说:“椿芽,等有时间了,咱就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
他知道椿芽从未忘记过家乡,时不时地就提上两句,那种感情融于血脉之中,是永远也无法割舍的。就像他虽然从未提到过青州,可青州就埋藏在他的心底。
椿芽也明白这个,就跟明瑜说:“明瑜,等到运动结束了,咱们就回青州看看……到时候,香江那边也有消息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就在这年春天,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了天。这时,椿芽刚过了三十九岁的生日,她跟明瑜一起坐在屋顶上仰望着星空,虽然啥都看不见,可还是想看一看。“两弹一星”有了,国家的实力又增强了,多少年后再回想起来,依然很激动吧?
现在,经济稳定下来了,工农业生产又迎来了。城里大多是全民所有制企业,既抓生产又抓质量,瞧瞧家里的床单被面都结实得很,自行车也耐用,她和明瑜骑得那辆自行车都十多年了还是好好的,缝纫机质量也很好,使了几年了一点毛病都没有。
除了那些大工厂,街道上也办起了小工厂,都是集体所有制,采取计件工资,多劳多得。爹说县里也办了厂子,还有社里、队里也有加工场,像姜家湾就办了一家棉麻厂,逢到农闲时节就开足了马力,买卖可红火了。
椿芽觉得后世有一种误解,以为这个年代只搞运动不抓生产?
其实,生产一直都有而且规模还不小。商业活动也有,一个是国营的,一个是集体合作的,另外是有牌照的商贩,大力反对的是无证奸商和无序行为。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不过造成的僵化是在所难免的,市场上也缺乏活力。这时候,上面为了巩固运动成果,又掀起了“反贪污,反投机倒把”的运动,在消除的同时,也造成了市场供应紧张。
她想,如果能取得平衡就好了,既有计划又有市场调节,那就是一种最理想的模式了。可惜,社会主义建设还在摸索中,商品经济不是一蹴而就的。
转眼到了七月,阳阳初中毕业了。
他考上了高中,成绩还可以。学校里忙着搞勤工俭学,不太注重学习成绩,椿芽和明瑜抓得很紧,不想孩子荒废了。阳阳虽然顽皮,可到底还是听家长的,尤其是妈妈总拿两个舅舅做榜样,见他松懈了就说:“阳阳,瞧瞧你小舅,如果不发奋哪能考上军校啊?如果考不上军校,现在就在农村扛着锄头下地劳动呢……”
阳阳是向往军校生活的,爸爸和舅舅都是科班出身,说起来都是响当当的。看看姐姐也在复习,说要好好表现,争取通过内部考核。他呢,自然也不能差了,于是下了决心一定要上军校。
椿芽见阳阳下了保证,就鼓励了几句。她知道这个娃娃脑子活泛,自制力差了点,还是得盯着。两年后阳阳就要高中毕业了,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当兵,然后再考军校。她和明瑜合计过,也在留意着好抓住机会。
这个月,秦玉简的妹妹也高中毕业了,面临着分配。
赵淑音给椿芽打了电话,说:“书婷啊,玉舒的事儿我这边不方便出面,你看看有没有地方安置一下?”
椿芽知道如果不能留在城里,玉舒妹妹就得去插队。她考虑了一下,正好部队上搞了一个食品加工场,主要用来安置随军家属和干部子女的。这事归吕处长管,他是她的老领导,关系也不错,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不过,这工作属于临时性质,不像全民所有制企业那么有保证,只能暂时过渡一下。
椿芽给赵阿姨回了电话,把情况一说。赵淑音就点了头,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先把孩子留下来再说。椿芽就去找了吕处长,说了秦玉舒的情况,说她是革命家庭,姐姐是军属去了外地,母亲身体不好,家里无人照顾。吕处长考虑了一下,觉得既然是军属子女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就答应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