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这才来了太平街,到了街口便见兵士林立,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把整个太平街围了个水榭不通,头先的正是李总兵跟梁惊鸿,李总兵就不用说了,常年戍边的将军,往哪儿一站,便胜过千军万马,至于梁惊鸿,这位爷平日里瞧着倒是春风化雨,可如今却如杀神一般,便陆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暗暗祝祷,满天神佛保佑那两位小祖宗千万可别出事儿,不然整个燕州府都别想消停了。
却见他臂弯里揽着的一位女子,即便穿戴打扮的甚是家常,却也能瞧出非同寻常,且小侯爷虽满脸杀意,可低头跟那女子说话的时候,却极是温柔,便知这位想必就是那玉娘子吧,不说身子娇弱吗,怎也来了?
同喜儿低声道:“玉娘子担心世子跟皇子,执意要来。”
陆成心道,看起来外传一向霸道的小侯爷有些惧内,真不是空穴来风。
整个太平街都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照的眼前这处经年无人的宅院越发荒凉破败,再不见当年的精致繁华,到了大门外,李大山挥手让兵士停下了,看向梁惊鸿,若里面只一个潘复,他一挥手,□□齐发,潘复就算铜头铁臂也能射成筛子,可如今里面除了潘复还有五皇子跟小世子,潘复以他二人为质,谁敢轻举妄动。
潘明成却忍不住上前一步冲里面喊道:“潘孝仁你莫糊涂,速速把人送出来,许还有一条生路,切莫执迷不悟。”
潘明成几句话喊过,半晌里面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在夜里格外瘆人:“潘明成你特么少在这儿装好人,当年要不是你跟梁惊鸿狼狈为奸,谋算老子,老子岂会落到如今这般凄惨境地。”
潘明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自思对潘复仁至义尽,谁知这厮竟如此不识好歹:“潘复,事到如今你也不想想,若费你一心攀附高枝,又为色所迷,怎会有后面那些祸事,便不提此事,若不是潘府容你依附,供你衣食进学,你一个外乡人,在燕州府可能活命吗,你可有丝毫感恩之……”
潘明成句句在理,可潘复若知感恩图报,也不会沦落至此了,不待潘明成说完,便吼道:“潘明成,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梁惊鸿呢,让他跟我说话。”
潘明成待要说什么,梁惊鸿已经开口道:“真想不到你潘复还有这样的狗胆儿,当年倒小瞧了你。”梁惊鸿的话颇有些不屑一顾。
皎娘心里一急,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道:“他已是疯了,你还这般拿话刺激他,回头他一恼,岂非要对寿哥儿跟五皇子不利。”
梁惊鸿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放心,不会的,他恨得是我,没见着我之前,不会做什么?”
果然里面潘复听了梁惊鸿的话,恼恨起来,咬着牙吼:“梁惊鸿你,你别欺人太甚。”
梁惊鸿笑了:“潘复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小爷,早在五年前就该知道小爷的脾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小爷欺负是看得起你,若不是皎娘,就你这样儿的,伺候小爷倒夜香都不够格儿。”他的语气很是轻蔑,说的话极尽讽刺。
梁惊鸿等于直接告诉你,老子就冲着你婆娘去的,因为看上了你老婆,才夹了你一眼,不然给老子倒夜香都没你的份儿。
这话当真恶毒到了一定程度,世上那个男人受得住,这样的奚落,莫说潘复,就是在场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替潘复难堪,一个男人混到这份上,真是太惨了,还不如一头撞死拎静呢。
里面良久没有动静,不知是不是让梁惊鸿给气死了,半晌方听见那难听的声儿:“梁惊鸿,你权高势大,我小老百姓斗不过你,我认栽,我潘复落到这般境地,早活够了,死了也算解脱,可我不能白死,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有你跟皎娘生的这个孽种陪着老子一块儿,我潘复也算够本了。”
皎娘听了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梁惊鸿忙把她揽在怀里,方没栽倒,低头见她脸色煞白,似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心里不免后悔,刚真不该心软让她跟过来,他心疼孩子哪里能受得住这些,更何况,一会儿还有更难听的呢。
想到此,也顾不得她过后埋怨自己,抬手在她颈上一捏,皎娘晕了过去,转身把她送到冬郎手上:“看好她。”
冬郎点点头,把皎娘抱到后面车上,听见梁惊鸿笑道:“潘复你还真糊涂,莫不是忘了皎娘不能生养,我与他哪来的儿子?”
潘复一愣:“低头看了看,筐里仍然昏着的两个小子,外面灯火通明,把这厅里也照的如白昼一般,故此看的格外清楚,这两个小子的眉眼儿怎么瞧怎么像梁惊鸿,尤其左边这个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梁惊鸿的种,谁信啊。
不过,皎娘那身子多少大夫都瞧过了,的确不能生养,莫非这两个孽种是梁惊鸿旁的妾侍所出,寄在皎娘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