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心知屋里这些人谁也不会拿这点儿钱当事儿,不过那就是哄着老人家玩罢了,她会不会不打紧,老人家高兴便好。
跟着摸了牌拿在手里,只不过她不会玩,拿着牌也不知该出哪张,梁惊鸿凑过脑袋来,教她捋牌,既是教自然要手把手,捋着牌还在她耳边小声说着玩法儿。
叶氏坐在两人庞斑,早就捋好了牌,余光瞧见梁惊鸿明显是心情极好,抓着皎娘的小手,嘴都快咧到耳后头去了,不觉好笑,明明三媒六证娶回家的娘子,拉拉小手都能高兴成这样,谁能想到,堂堂京城的小霸王,会落到这种境地。
不过瞧他的样儿,却是乐在其中,可见老话儿说的对,一物降一物,便是梁惊鸿这样霸王的遇上心爱之人,也一样怂。
皎娘本以为当个牌搭子不打紧,哪知梁惊鸿却抓着自己的手,还凑过来跟她耳语,近的她都能感到他唇间的一阵阵热意。
想避开偏偏在牌桌上,旁边是老太君,对面是叶氏跟秦妈妈,伺候的婆子丫头也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动,只能强撑着,一张俏脸却已通红,撑着打了两圈,老太君方道:“坐了半天,倒有些乏了,今儿歇歇,明儿再打。”
叶氏道:“我们输钱的没说什么,您老怎的先撂挑子了。”
老太君道:“我是疼你们的银子呢,让你们少输些,免得一气儿都输了,往后不敢跟我斗牌了。”
叶氏笑道:“倒是我的不是,原来您老是放长线钓大鱼啊。”说着看向皎娘:“皎娘听见了吧,回去多备些银钱,不然可不够输的。”
老太君:“是了,是了,你们都得多备银钱,尤其小六儿,你媳妇儿常出错牌,照这么着,下回输的更多。”
梁惊鸿道:“我知道祖母是疼孙儿呢,怕孙儿把家里的银钱都输了,到时候连媳妇都养不活。”他这话说的有趣,屋里人一阵笑。
笑过之后,老太君跟秦妈妈道:“听见没,小六儿跟我这儿哭穷呢,说连媳妇儿都养不活了,你这老货怎还没眼色,快去拿些值钱的东西来填他的嘴,不然,回头一准儿掰扯我当祖母的小气。”
秦妈妈心知,老太君这是借着由头给孙媳妇儿见面礼呢,头回见的时候实在宫里,当时为了小侯爷请封世子的事,老太君风风火火的赶过去跟皇后娘娘商量对策,谁成想寿哥儿却是自己嫡亲的曾孙儿,这一下峰回路转,梁府嫡脉有了后,这死了又活的孙媳妇就算认下了。
认了却匆忙间没备下见面礼,今儿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找补回来,之所以如此,一个是老太君从心眼里稀罕寿哥儿,连带爱屋及乌的对皎娘这个孙媳妇也看顺了眼,顺了眼便不想孙媳妇受委屈,礼儿面儿的一样都不能少了。
不大会儿功夫,秦妈妈便从里屋捧出个一尺见方的匣子,老太君道:“这匣子里的首饰拿去给你媳妇儿戴着玩吧,可不许再编排祖母小气了。”梁惊鸿也不客气,接在手里嘿嘿笑着跟皎娘道:“还不快谢祖母。”
皎娘哪有梁惊鸿这样的厚脸皮,明目张胆的要东西,俏脸红的都能滴出血了,垂着头蹲身行礼低声道了谢,羞的连脖颈都是红的。
老太君见她这样儿,也不忍再打趣,由着小两口去了,等小两口子走了,老太君不禁叹道:“这孩子脸皮也太薄了,碰上小六儿这个没皮没脸的,哪里斗得过。”
叶氏心中惊叹皎娘的好运,这才见了几回啊就博了老太君的欢心,不禁给了见面礼,还担心她被惊鸿欺负。却道:“您老这话,莫不是盼着惊鸿娶个脸皮厚的媳妇不成。”
老太君道:“倒也不是这个,是我瞧着这孩子是个老实性子,身子又娇娇弱弱的,叫人怜爱。”
叶氏道:“您老这才没见几面,都如此,惊鸿还能舍得欺负她不成,您老就放心吧,惊鸿恨稀罕着呢,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疼。”
老太君点头:“倒是我瞎操心了,就是见她这样娇弱,也不知怎么生下的寿哥儿。”
叶氏恍然,老人家这是爱屋及乌,心疼寿哥儿连带的寿哥儿娘也一并疼了。
叶氏自然知道皎娘生孩子必定九死一生,当年在燕州府的时候,那孙婆子便说过,皎娘的身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对男人来说是万里挑一的尤物,却有一样,不易有孕,更不能生子,即便勉强怀上了,生的时候也是一尸两命,也正因孙婆子的话,当年知道皎娘有孕之后,惊鸿才强迫她吃下落子药,就是怕她保不住命,说起来也是十足真心,只不过当年两人之间本有误会,这件事更是雪上加霜,也才有后来一连串的变故。
只不过如今想来,那些变故既是祸事却也是皎娘的造化,若不是被带走,皎娘便怀上了,惊鸿若知道,依旧不会任由孩子留下,若再逼着皎娘落胎,两人之间怕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所以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风水流转世事难料,结果如何端看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