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美穿着纯白色的和服,她在无惨的茧前静静站立着,焦枯腐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黝黑的眼洞不见一丝光芒。
见到失而复得的“孩子”,母亲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就算这个孩子曾经不择手段的欺骗她,让她生气,母亲也不会永远记恨孩子的过错。
但是,但是……
这一次伊邪那美没有变成曾经无惨母亲的样子,她的衣服上印不出任何的花纹,脸也依旧是那副可怖的样子。
一直潜藏在无惨心里,影响他最深的女人变了,不见了,所以他不会再被紫藤诅咒,伊邪那美也无法捕捉到那个女人样子,变成她的脸。
她看不到影响无惨最大的人已经从女人变成了男人,但是再往里深究无惨究竟被哪个女人影响的最深,就是她自己,无法再次幻化自己的样貌。
她的颌骨微动,看不出是想要说话还是想笑,齿缝间便有蜈蚣和蜘蛛从里钻进钻出。
伊邪那美在因为她变成无惨心里最重要的女人高兴,又因为无法幻化出漂亮的样子生气。
她焦枯的指骨在生机勃勃挣动的黑茧上摸了摸,转而走向了下一只茧。
本是在一刻也不停挣动的茧在被伊邪那美摸过后就像是重新陷入了沉睡,变得一动不动。
只是奇怪的是,待她走向第二只茧,这只茧也像无惨在那只茧一样,根本无法窥探到影响最大的那一位女性。
骨骼和腐肉交织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伊邪那美的表情,但是她的颌骨却咔咔咬出了几声脆响,本是慢悠悠爬动的虫豸受惊一般迅速爬进她的眼眶里隐匿踪影。
不行,不行,明明这一次孩子带了这么多的朋友来黄泉玩,她还不能变出满意的样子,这样下去岂不是全都没有意义了吗?
她及地的长发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扬动,露着指骨的手掌便按在了第三只茧上,这一次她的容貌终于如愿以偿的发生了变化,奶白色的皮肤覆住了那张扭曲腐坏的脸,同样也盖住了她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空荡荡的白色和服随着她容貌的改变,变成了一件传统的肌襦袢绯袴巫女服。
穿着洁净大方的巫女浅笑着,一拂袖就把其余的五只茧扫到了宫殿内,只留下一只让她成功变化的茧,抽去发丝,露出躺在地上的青年。
“咦,过去多久了?”
童磨像是刚从梦里醒来,实际上成为鬼之后他已经没有再睡过觉了。
“你醒了。”
童磨七彩色的眼睛茫然的对上了一双和自己同样罕见的七彩色眼睛,白橡色长发。不,不仅是眼睛,就连那张脸都和自己的完全一样,只是脸部的线条少了男性的棱角,更加柔和,看起来也比童磨本人更加顺眼。
她好像是另一个童磨。
童磨的视线下移就看到了她的巫女服,以及把衣服撑起,饱满的胸脯。
“可爱的神子小姐……”
童磨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色,视线落在对面的“自己”身上就变得迷离起来。
“跟我走吧。”
仿若梦中情人的巫女童磨对着躺在地上脸上露出陶醉之色的男童磨伸出了手。
任谁也想不到,童磨心里对他最重要也是影响最深刻的女人居然是根本不存在的,以自己为原型,镜像一般的神女。
当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女人真实出现于他面前的时候,那颗感受不到情绪的冷淡之心似乎都重新跳动了。
童磨脸上挂着羞涩又甜蜜的笑容,伸出手抓住了另一个自己递来的手。
“小磨,小磨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童磨的五指交叉握住小磨冰冷的手,甚至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