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绣品装裱是很讲究的。
裱框的尺寸、质地先不论,其颜色要与绣品的基本色调相配,最好是能相得益彰。
钟师傅干这行几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嚯了一声:“这绣品不俗啊,而且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真是你绣出来的?!”钟宇惊讶道,“看着就像照片啊!”
钟师傅眼睛一亮:“这不是咱们泉源街吗!还是十年前的街,梧桐树还没现在这么大,那个卖馄饨的摊子早几年回老家了,还有墙面上这个口号,也早就没了。”
他激动地说着十年前的事,仿佛一下子回到泛黄的旧时光里。
这是一条快要被人遗忘的老街。
街旁尚显稚嫩的梧桐树茁壮成长,低矮的商铺,破旧的招牌,都在夕阳的余晖下蒙上一层玫瑰色的光晕。
馄饨摊旁,一条沧桑的老狗卧在路牙子上,几只幼崽围在它身旁嬉戏打闹。
它抬首望着半空中的竹蜻蜓,神态平静而悠远。竹蜻蜓跃过夕阳,底下玩耍的孩童大笑着追逐。
无论是构图还是光影,乍一看去,就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新旧时代交替下的蓬勃与叹惜都在这幅绣品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钟宇瞪大眼珠子,再次惊问:“这真是你绣的?!”
虞秋轻轻颔首,眉眼生灿:“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知道有没有出错。”
“好,太好了!”钟师傅连连点头,“小秋你这手艺真是不俗,不俗啊!”
他说着,眼眶竟泛起了泪光。
钟宇也由衷拜服。
“小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最好的裱框!要能配得上你的手艺!”钟师傅激动承诺。
虞秋目的达到,笑着道谢:“那就拜托钟伯伯了。”
定下裱框后,虞秋出了装裱店。
完成了参赛作品,还有拍摄作品等着他,他得继续努力。
“虞……等等!”钟宇急忙跑出来追上他,拖鞋都差点跑掉。
虞秋转身,立在老旧的街道上,清朗爽举,风姿特秀。
钟宇手都不知怎么放,干巴巴道:“以前的事,真的对不起。其实,我们是想跟你玩的,就不知道为什么……”
“都过去了。”虞秋神色淡淡,“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而且钟宇算得上少数没有欺负他的人,顶多在背后说他几句,还因此吃了钟师傅一顿竹笋炒肉,哭得可惨了。
钟宇依旧很愧疚,长大后懂了是非,才明白小时候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他认真道,“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羡慕。”
“羡慕我?”虞秋哂笑,这个说法属实新鲜。
钟宇点点头:“你不知道,小时候你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你长得好看,性格乖巧,成绩一直数一数二,还认真学习手艺,这条街上哪家长辈不夸你一句?”
“所以?”虞秋神色微冷。
所以这就成了欺负他的理由?
钟宇越解释越惭愧:“大家伙儿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都想跟你玩,但方法弄错了。后来你初中高中年年第一,在学校又那么高冷,大家根本不敢跟你说话……”
“钟宇,”虞秋目光平静而冷冽,“对他们来说是玩闹,对我不是。”
“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钟宇面色通红:“但我当时也没阻止。”